她把手里的活计放下,站起来去扶他下床。
赵祁慎视线却是落在她搁在地上的针线篓,问:“这是在做什么?”
顾锦芙顺着他的视线看到才起了个头的宝蓝绸缎,笑道:“马上入秋了,给你做个抹额,哪天想练箭或骑射的,戴上挡挡寒。练得一头汗再被邪风侵了,老了要得头痛症的。”
他也不穿鞋子,光着脚就站在地上,然后弯腰去拿那方绸缎的来看。
正走着针的是银线,秀了一半的祥云纹,他翻来复去看了看,难得夸赞道:“这么多年,也就是这手女红有长进。”
顾锦芙得了夸奖嘿嘿一笑。
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对女红这事上有执着,也许这是这么些年来,能让她对自己是女儿身的一个寄托吧。
这是她穿着男装唯一能干的姑娘家的事情。
赵祁慎看了看,就放下了,他有不少她亲手做的东西。不过都是小东西,荷包,抹额,巾帕。。。。。。。想想,这些也都是温情。
“昨晚你真的说了。”
他突然没头没脑说一句,顾锦芙明亮的双眼盯着他看。
他说:“我问你是不是还想着要嫁给郑元青,你自己哭着说万万不能,嫁他不如嫁我了。还拽着我说今晚就搁这睡了,给他来一个头绿。”
顾锦芙猛地咳嗽起来,面红耳赤,震惊之余还想打死自己。
她真那么口没遮拦?!
虽然她时刻是想报复郑元青,但不至于到这种份上吧。
不过当她知道郑家一直没提退亲的事,但外头都说她死了,退不退都一样。何况郑元青应该是成亲了吧。
她猛然意识到自己没有打听过郑元青这些事情,一头一脑都是想着找当年的蛛丝马迹了。
赵祁慎见她咳得都弯了腰,抬手去轻轻拍她背:“我是天子,金口玉言,会护着你的。”
顾锦芙被他吓得如惊弓之鸟,一下子就退开好几步,缓了口气惊恐道:“您不用理会我的酒后疯话!”
“酒后吐真言,我还是知道的,我们也一块儿处那么多年了。”
他油盐不进的样子,顾锦芙欲哭无泪。
赵祁慎见她皱成了一团丑得难看的脸,嗤笑一声:“平时的傻大胆呢,连天都能捅破的狠劲儿呢,这就吓成鹌鹑一样了?出息!”
说罢,他张开双臂:“饿了,捯饬捯饬,吃饭。”
顾锦芙那跳得快要飞出喉咙的一颗心终于平复一些,磨磨唧唧上前给他整理衣裳。所以他还是拿她在开玩笑对吧,后面的话摆明了是告诉她在故意吓她的。
这人有那么点可恨。
她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在那咬着后牙槽给他整理衣裳,赵祁慎凤眸往下一瞥,尽收她的神色,在心里又冷哼一声。
走着瞧,会让她认清什么叫现实,他非得把她这木头脑袋敲出回响来!
早上那一盘子的肚丝都进了赵祁慎肚子里,主要一尝就是她就的手艺,也没有哪个御厨做的菜那么没品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