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的事情,成为了埋藏在夏颉和旒歆心中最深处的隐秘。
没人会相信,太弈这样的人,会那般软弱的哭泣。那一夜过后,太弈依然是那个太弈,打扮得破破烂烂,装成一个贱民模样在大夏的诸多城池里逛悠,让那些倒霉透顶的巫家子弟、贵民豪强对他大打出手的太弈。唯一不同的,就是此时的太弈因为混进了护送队伍的关系,身上稍微揉搓干净了一点。不过,也干净不到哪里去。
带着满头的灰土,穿着一件破破烂烂的百衲衫,手里杵着那根黑漆漆的木杖,太弈也挤在了玄武的背上。没奈何,玄武只能稍微放大了一点儿自己的体形,方圆五丈的背甲,足够太弈、夏颉、旒歆三人在上面施展全武行。体形扩大,行动间引动的土性灵气益发的庞大,玄武一步踏下,四周百丈内顿时地动山摇,逼得他们三人一龟只能行在队伍最前面两百丈开外的地方引路。
沃尔夫斯?亚历山大代表五名海洋祭司强烈要求大夏的护送队伍加快行进的速度,同时强烈抗议夏颉一路上的各种挑衅行为。他声称这种挑衅行为破坏了大夏和亚特兰蒂斯的睦邻友好以及数千年以来结成的兄弟般的情谊,是一种野蛮的、无礼的、粗暴的行径。他向夏颉名义上的长官刑天大风提议,要求夏王和巫殿派遣其他的文明的、有礼的、知晓事情轻重的人来护送他们去隐巫殿。
有一句话怎么说的?从善如流!
夏颉和太弈,就是从善如流的典范。海人的代表要求提前赶到隐巫殿,他们立刻加快了赶路的速度,随行的大巫施展巫术,队伍前进的速度立刻达到了每天前进三万余里。海人抗议夏颉的挑衅行为,夏颉和太弈顿时再也没有靠近他们身周十丈的范围。
多好的人啊!太弈都在那里抽抽啼啼的夸奖夏颉实在是太文明、太有礼貌、太有大局观、太把大夏和亚特兰蒂斯的‘睦邻友好’的交情放在心上了。夏颉则表示这是自己身为一名优秀的大夏军官和大夏领主应该做的事情。
自吹自擂,吹嘘得旒歆捂住了耳朵在一旁愠怒、吹嘘得刑天大风他们远远避开的两人,其行事的手段之恶劣,却丛另外的地方凸现无遗。
离开次州沃土,就进入了南方蛮荒的地界,一路上再也没有大夏的诸多官员迎接这支队伍,再也没有人准备精美的食物和美妙的酒水,一应的饮食都要由队伍自己解决。并不是很感冒海人的夏颉,加上了对海人极度歧视的太弈,这两位凑到了一起,就造成了海人使节队伍整个的灾难!除了穆图他们这一伙狼人,其他人被折腾得生不如死。
毛都没燎干净、半生不熟带着血浆的烤肉,连同没清洗的内脏一锅子炖的牛羊,劣等的,劣质得有如当年篪虎部落交换来的那些劣酒。这就是离开了大夏的领土后,海人们得到的饮食供应。
穆图他们还好,狼人战士并不挑食,他们壮硕的身躯也不怕一些什么细菌感染之类的毛病。但是以五大海洋祭司、布拉德?瑞德以下的其他海人,连同那九千多名征召军,全部变得上吐下泻,被折腾得没有了一点儿力气,最终他们只能死猪一样被人扛在坐骑上赶路。
而夏颉和太弈,却益发恶毒的加快了队伍行进的速度,却让那些随行的大巫,让队伍变得颠簸了十倍不止。这等活活的熬练,让以布拉德?瑞德为代表的海人使节们,在短短的不到十天的时间内缩水了三圈,几名原本就很瘦弱的海洋祭司,更已经变得皮包骨头。
终于,在走过了当年篪虎族部落占据的那一片山林,远远的闻到云梦大泽那特有的水腥味时,五名海洋祭司轰然倒下,就连手指头都不能动弹一下了。随行的征召军们,也变得好似骷髅一般难看,行尸走肉一般没有了一点儿精气神。
“不战而屈人之兵,上善!”夏颉在那里夸奖太弈一路的恶劣行径带来的美妙结果。似乎并不需要再动什么手脚,五名海洋祭司已经落入了他们手中,已经变成了完美的人质了。穆图他们这一群不到千人的狼人战士,是根本无力应付夏颉他们的。
“奇怪,海洋祭司就这么孱弱么?区区几顿饭食,就能把他们折腾成这样?”太弈却是目光闪烁的在一旁自言自语,阴森不怀好意的目光在那马车上五名僵尸般卧倒的祭司身上扫过来,又扫过去。
“难不成,是替身么?那也,和真正的海洋祭司长得太相像了吧?”夏颉眉头皱起。
太弈也点点头,有点诧异的说道:“从他们身上感应到的力量,却是实实在在的海洋祭司特有的水性灵力。唔,只是五名海洋祭司深入敌国,只有一千不到的毛团护送?”太弈狐疑的摇了摇头,穆图他们这些狼人战士,还勉强能入了他的眼眶子。但是后面跟着的那数千开始脱水的征召军,实在是让太弈连看一眼的力气都没有。
夏颉瞥了那几个祭司一眼,却想到了别的地方去。前世里某个邻国的整容技术是文明全球的,那国家内几乎没有一张脸是真的。以海人的技术实力,给人换一张脸并不难吧?至于说体内的能量反应,这个造假的法门,可就多了。
端坐在夏颉身后的旒歆,手持一根木刺在那里划啊划的,偶尔一‘失手’将那木刺划在了玄武的背甲上,立刻就迸射出一溜儿刺眼的火光。旒歆不耐烦的冷哼道:“既然如此,还罗嗦什么?把他们都擒下,严刑拷问就是。”一边说着,旒歆抬起手来,就要出手。
夏颉连忙一手抓住了旒歆,皱眉道:“擒住他们却容易,但。。。”
他抬头看了看天空。太弈、旒歆同时抬头看了看天空,天空中末日堡垒已经变得有拳头大小,而且似乎还在缓缓的下降。夏颉阴沉的说道:“也许他们认为,有这么个大家伙悬在我们头顶上,我们不敢对这五个海洋祭司下手。唔,有玄武伴着我,我和白都不在乎他们末日堡垒的攻击,太弈巫尊和旒歆你也能安然逃开,可是刑天大兄他们,却哪里有那个力量?”
旒歆一急,一掌就拍在了玄武的背甲上,发出了极沉闷的一声巨响。
正伸长了脖子去咬路边一丛灌木里生长的红色野果的玄武吓了一大跳,飞快的将脖子和四肢缩回了甲壳,过了好一阵子这才慢慢的将头探了出来。他有点委屈的扭头将脑袋探到了旒歆面前,不无幽怨的叹道:“小丫头,你总吓我怎地?如今是你们占了上风,你们还踌躇什么?”
玄武老龟那忠厚纯朴的脸上露出了几丝奸诈的笑容,他轻声笑道:“就算他们五个是假的,只要你们把真正的原始巫杖弄出来,还怕他们真的海洋祭司不出面么?以巫教诸位大巫的实力,在里面捣点鬼也是轻而易举的吧?把那些实力不济却又敢于靠近原始巫杖的人尽数咒杀,不怕他们真正的海洋祭司不露面!”
玄武很深沉的叹息道:“这世上,人心不足,贪心最是坏事呀!”
太弈古怪的看着玄武,玄武扭过头去,一脸往事不堪回事的看着太弈。一人一龟对视良久,玄武才悠然叹道:“想当日,吾就是为了一颗灵丹,就成了夏颉这娃娃的坐骑,这也是贪心惹得祸哩。”
太弈、旒歆哑然失笑,难怪这老龟能说出这么一番机变百出的话语,感情是从他的亲身教训上得来的经验啊。
太弈点头道:“说得是,只要等原始巫杖一露面,不怕他们的海洋祭司不出面。哼哼,只要他们敢在隐巫殿的范围内出现,死活可就由不得他们了。”太弈咬了咬牙齿,牙齿‘嘎崩嘎崩’的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