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院子门口,掏钥匙时,我的动作迟疑了,后退两步,仔细地打量着面前的院门。门紧紧地关着,地上只有落花和灰尘,看不出在我走后,是否有人提着东西从这里离开。
我咬着唇,把钥匙插进了门锁,开锁时忐忑紧张的心情,让我想起了等待高考成绩时的感觉。
刚打开院门,就看到了坐在屋檐下的他,我禁不住脸上涌起了笑意,脚步轻快地走到他面前,把一包衣服放在他脚边,“都是你的,我估摸着买的,你看看。”未等他回答,我转身进了厨房,把买的菜放进冰箱,“我买了一条活鱼,晚上蒸鱼吃。”用爷爷的话来说,蒸鱼虽然很考验厨师的火候,但最考验的是食材,只要鱼够好、够新鲜,火候稍差一点,也能很鲜美。
洗完手,走出厨房,看到他正一件件翻看衣服,看完衣服裤子,他举起一包内裤仔细看着。我的脸有些烫,忙移开视线,匆匆走进客厅,大声说:“你去冲个澡吧,然后换上新买的衣服,万一不合适,我明天拿去换。用一楼的卫生间,换下来的衣服,你要还要就自己洗干净,要不要,就扔到垃圾桶里。”
我站在一楼卫生间的门口,对他说:“这是卫生间,洗发水、沐浴露里面都有,我给你找两条干净的毛巾,你挑好要穿的衣服后,就可以洗澡了。”
我正在橱柜里翻找毛巾,他走到我身后,问:“这是什么?”
我一回身,看到他拿着一包打开的内裤,满脸认真地看着我。我的血直往脸上冲,几乎吼着说:“你说是什么?就算没读好书、不识字,上面也印着图案啊!”
“怎么穿?”
我咆哮:“怎么穿?你说怎么穿?当然是贴身穿在裤子里面了,难道你想像超人一样,内裤外穿,还是像蝙蝠侠一样,把内裤穿在头上?警告你,下次再开这么无聊的玩笑,我和你没完!”我气冲冲地把浴巾砸到他身上,疾步冲出了客厅。
我站在院子里,咬牙切齿地发誓,以后绝对不再给非男朋友的男人买内裤!否则好心还被人拿去开玩笑!
吹了一会儿风,才觉得脸上的滚烫退去了,我看看时间,差不多要做晚饭了,但是……还得看看他有没有资格留下来吃晚饭。
我走进客厅,看卫生间的门紧关着,蹑着脚凑到门边听了一下,听到淅淅沥沥的水流声,看来正在洗澡。我忙跑去了书房,弯下腰仔细查看,发现我的头发仍夹在原来的地方。
我直起身,立即上了二楼,四个卧室的门都仔细查看过,每根头发都还在原来的地方,别说掉落,连断裂都没有。很明显,我离开后,他没有企图进任何一个房间,一直老老实实地待在院子里。
我咬着唇,慢慢地走下楼,凝视着紧闭的浴室门,唇边渐渐浮出了笑意,刚才被戏弄的恼怒消失了。只要不是坏人,偶尔有点讨厌的行为,也不是不能原谅。
我做好了饭,吴居蓝竟然仍然没有洗完澡。我跑到浴室门口,听到水流声仍然在响,该不会晕倒在浴室里了吧?我用力敲门,“吴居蓝、吴居蓝!”
水流声消失了,“马上就出来。”
“没事,你慢慢来吧。”只要不是晕倒,洗久点,洗干净点,我绝对支持。
我把藤桌和藤椅搬到庭院里放好,饭菜也都端上桌摆好,用一个纱罩罩住,防止飞蝇。等吴居蓝出来,就可以开饭了。
这会儿天未黑,却已经不热,微风吹着很舒服。以前不刮风不下雨时我和爷爷都会在院子里吃饭。我坐在藤椅上,一边摇着蒲扇,一边微仰头,看着屋檐上的一角蓝天、几缕白云,四周没有车马喧哗,也没有嘈杂人声,只有风吹草木声和虫鸣声,熟悉的景致,熟悉的静谧,让我在伤感中竟然也感觉到了几分久违的惬意。
感觉到阴影遮挡在眼前,我才惊觉吴居蓝已经站在了饭桌前。我漫不经心地看向他,却猛地一惊,手中的蒲扇掉在了地上。
夕阳在天,人影在地,他白衫黑裤,笔直地站在那里,巍巍如孤松立,轩轩如朝霞举,眉目如画,色转皎然,几乎不像尘世中人。
不知道他是早习惯我这种惊艳的目光,还是压根儿没留意到,泰然自若地坐了下来,“衣服很合身,谢谢。”
“哦、哦……不客气,吃、吃饭吧!”我回过神来,借着捡扇子,掩饰尴尬,心里有一万头草泥马奔过,这真是落魄地晕倒在我家门口的男人吗?他洗刷干净了竟然这么养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