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的时候,天刚蒙蒙亮。
病房的灯关了,病房内像蒙上了一层白雾,光线不甚清晰。
邵鎏像是做了什么噩梦,他非常突然地用手一拍床,蓦地坐了起来。
他心有余悸地呼吸,像是遭受了什么重创。
他重重地喘息了一会儿,神智才慢慢恢复。
他嗓子发干,轻轻咳嗽了两声,左右手活动几下,确定手上并无针头之类的东西,这才抬头看向四周。
谢绝睡在对面的床上,面朝邵鎏侧身躺着,身上盖着一床薄薄的被子。
晨曦的光亮透过窗户影影绰绰地照射进来。
房间内的一切,似乎看清了,又似乎没看清。
邵鎏头部感觉昏昏沉沉的。
他不想惊扰谢绝,遂用手支头安静地坐在那里。
他的大脑很乱,象一团丝线缠绕其中,正在慢慢梳理。
记忆像过电影一般,一帧一帧在大脑里回放。
起先记忆里的画面是模糊的,后来慢慢变得清晰了。
五月末的那天晚上,邵鎏回父母家吃饭,饭桌上,他状似无意地问:“爸、妈,你们看看哪天方便,我带你们的儿媳妇回来,让你们过过目。”
他以为父母会很开心,会追着他问东问西,问所有关于言宛黛的一切。
可父母却异常地平静,停了会儿,母亲先问:“什么儿媳妇,你不是没谈恋爱吗?”
邵鎏以为父母是惊喜过度,遂淡笑着回答:“已经谈了快半年了。她各方面都挺好,我想结婚,稳定下来。”
他说得直白而坦率,面对父母没什么好遮掩的。
他一直觉得父母挺理解自己,从不催自己找女朋友,也不会催婚,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你喜欢就好,年轻人的生活,我们不懂也不干涉。
听到“结婚”两字,父亲手中的筷子啪嗒一声掉在了桌子上。
邵鎏看父亲一眼:“用得着这么激动?”
父亲尴尬地笑了笑,跟母亲对视一眼,两人不约而同地都不吃饭了。
“你们怎么不吃了?”邵鎏不解。
“饱了。”父母几乎是异口同声地说出这句话,然后两人就回了卧室,好半天没有出来。
邵鎏到这会儿也没感觉出有什么不对,面对儿子的终身大事,父母惊讶点儿也是正常的。
父母在屋里商谈了很久,最后两人面色深沉地走了出来。
两人一起来到儿子的卧室,一左一右坐到了儿子的床尾。
正看手机的邵鎏放下手机,有些好笑的看向父母:“怎么,要正里八经地审问?”
娶媳妇是大事,看来父母是过于重视了。
“有些事情,一直想选个合适的机会告诉你。”母亲先开了口,邵鎏感觉到母亲口吻的严肃,身子往后挪了挪,坐正了。
父亲紧跟了句:“可拖到现在也没说。”
邵鎏好奇地看看母亲,再看看父亲,不知道他们在卖什么关子,他挑挑眉:“有话直说,你们这样,我反倒担心。”
母亲一拍大腿,脱口而出:“你命里克妻!”
说完这句话,一家三口都怔住了。
邵鎏目光困惑,母亲则惊异于自己的嘴快,父亲则忐忑地看向儿子,生怕儿子接受不了这个消息。
邵鎏愣了一会儿笑了:“妈,今天不是愚人节,你开什么玩笑呢!”
克妻这种事情怎么会跟他有关?他第一反应是不可能。
父亲咳嗽了声,轻声强调:“你跟你小叔一样。”
一提小叔,邵鎏的笑容渐渐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