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妈这会儿就恨不能再多疼许琇宁一些。
“姑娘今儿是不是吃糖了,要不然这说出来的话怎么这样的甜?”
宋妈一面调笑着,一面亲自上前给许琇宁打帘子:“外面风大,姑娘快进屋。可巧大少爷刚刚也过来了,正和老爷太太在里屋说话呢。”
凝翠堂一共有五间上房,现在许父许母等人正坐在东次间说话。地上摆了一只掐丝珐琅鎏金大火盆,里面烧着旺旺的炭火,很暖和。
宋妈走进去,对许正清和沈氏他们行礼,笑道:“老爷,太太,大少爷,姑娘来了。”
打起碧纱橱上吊着的姜黄色暖帘,请许琇宁进屋。
许琇宁一走进来,就看到许正清和沈氏对面坐在临窗的大炕上,兄长许明诚坐在旁侧的一张绣墩上。都转过头来看她。
沈氏还将她拉到自己的身边坐下,一脸关切的问着:“这大冷的天,你怎么出来了?仔细吹到风。”
一面摸了摸她的脸颊和手,冰凉冰凉的,连忙吩咐屋里的丫鬟:“火盆里再添些木炭。再拿个汤婆子过来。”
丫鬟答应着,忙忙的各自去拿木炭,拿汤婆子。
吩咐完,一转头,就看到许琇宁正在目光怔怔的望着她。
沈氏越发的担心起来:“宁儿,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这样看着娘?”
许琇宁不说话,忽然扑到她怀里,然后忍不住呜呜咽咽的哭起来。
在乱坟岗飘荡的那五年,她很想念爹娘和兄长。更何况后来还得知他们全都死了。现在看到他们好好的就在她眼前,她忍不住的就想哭。
许正清和许明诚见她哭了也很担心,两个人都开口询问缘由。
许琇宁怕他们担心,就止住眼泪,从沈氏的怀里抬起头来,看着他们,唇角微牵,想要扯出一个笑意来。
不过一双干净清澈的杏眼里面依然蓄满了眼泪水。
“爹,娘,大哥,我没事。我就是,就是想你们了。”
沈氏的大丫鬟梅月和荷月一个正在往火盆里倒水磨细炭,一个拿着灌满了热水的汤婆子过来。
沈氏伸手接过,试了试不烫手,这才递给许琇宁,让她抱在怀里。
“你这孩子,可真是越来越娇气了。娘昨儿不是才刚去过你那里?看着你歇了午觉才回来的。今儿我早起的时候原也想和你爹去看你的,但想着你那会儿未必起来了,就想等一等再去。不想庭宣那孩子忽然走来辞行,我和你爹苦劝不住,正在这里说这件事,一时就没顾得上去你那里看你。你就因着这个伤心上了?可真是越活越像个小孩子了。”
虽是嗔怪的话,但眉眼间却满是关切。还拿了锦帕过来,动作轻柔的将她脸上的眼泪水擦掉。
许琇宁虽然不聪明,但也知道,若她现在告诉父母兄长她已经死过一回,是昨儿睡了午觉,睁开眼又发现者自己活过来的事,他们肯定是不会相信的。只怕还会觉得她是魔怔了,只会越发的担心她。
所以她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温顺的坐着,让沈氏给她擦脸颊上的眼泪水。
许正清倒没有觉得许琇宁娇气。在他心里,女儿家原就该娇养的。
“宁儿莫哭。”
他穿一件佛头青色家常锦缎袍子,颌下有须,面色白净,看起来很儒雅淡然的样子。
这会儿他面上带着温和笑意,柔声的哄着许琇宁,“你不是最喜欢吃瑞福斋的桃片糕?爹爹现在就叫人去给你买回来,如何?小姑娘家家,哭的眼皮都红肿了可就不好看了。”
许明诚虽然也很宠爱自己这个唯一的亲妹妹,但他是个老成的人,不像父母这样宠溺许琇宁都摆在脸面上。
只说着:“父亲不用特地叫人去买。我待会儿要出门拜访朋友,回来的时候从瑞福斋带些桃片糕回来就好。”
瑞福斋里的桃片糕有加了核桃的,也有加了玫瑰糖的,还有加了瓜子仁,花生仁和桃仁的,叫小厮去买,他们未必清楚许琇宁到底喜欢吃哪一种。还是他自己去买放心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