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着幽幽檀木香,眉宇微拧的叶婉茹终于入梦。
天将明时,昨夜聚集的墨云开始笼罩金陵,劲风四起,吹得庭院中树木“哗哗”作响,雷鸣电闪接踵而至。
一场秋雨急速而来。
劲风暴雨中,郑端夫妇面色凝重地出了府门,又坐上马车。
马蹄敲打在青石板上的声响被淹没在暴雨和雷鸣声中,风疾、雨急、车马及。
这般暴雨天气,若没有十万火急之事,鲜少有人登门入府。
瑞王府上却是有人登门。
府门打开,披着蓑衣的门房引二人过了影壁,还未走上几步,便见疾风劲雨中四名身穿麻衣小厮肩抬一口棺材快步走来。
一身玄色衣衫的闵柏涵身影都融在雨幕里,面色亦似风雨。
只一眼,郑端便停住了脚步,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小厮肩上的那口漆黑棺材,几次张嘴却半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又或许他也曾低语几句,不过转瞬又被风雨吞没。
郑夫人狠狠地抓着郑端的手臂,嘴颤抖的不成样子,脸上不知是泪是雨铺了满脸。
郑端慢慢红了眼眶,盯着那口棺材,眼里慢慢便噙了血丝。微微侧身的他盯着那口棺材良久,眼中有浓烈的恼恨后悔情绪翻滚。
须臾后又归于平静。
转回身面对几步之外的闵柏涵时,脸上只剩下悲伤,“殿下,小女棺椁……”
郑端的话不等说完,闵柏涵便走出油纸伞下,穿过雨幕站在了争端面前。
“郑大人,此事无论是为了郑家好还是为了皇家好,都该从王府出殡。”
闵柏涵话语冷漠,目光轻瞥被雨水不断冲刷的棺材,他的眼中闪过厌恶,出口的话语却不似方才那般冰冷。
“大人也莫觉得本王委屈了风华,若非荷华还在府上,本王将她送回郑家也无妨。可本王还想要这张脸面!”
郑端脸上似有难堪闪过,细看下却又十分平静,只那双被雨幕冲刷的眼中情绪浓烈。
“下官,下官多谢殿下。”郑端缓缓揖礼。
听的这话,闵柏涵深深地看了一眼郑端,心里算是有了底。
昨日众人提议立储一事,郑端始终未曾替他言语半句,有此一遭,郑端势必会心甘情愿为他所用。
至于以后的事……便以后再说吧。
郑夫人默默流泪静静听着他二人口中所言,她似是懂了又似是没懂,只神情悲伤怔忡地看着那口薄棺。
闵柏涵挥了挥手,四名抬着棺材的小厮便疾步离去。
怔忡的郑夫人目光一直追随着那口薄棺,直到被门口的影壁遮挡看不见半点时,她才是方醒般凄厉哀嚎:“我苦命的儿啊!”
不远处,打着油纸伞一席素衣的郑荷华恰好听闻这一声喊叫,她打了个寒颤,面色忽冷复又浅笑。
原来他们也是有心的吗?
不过是一命抵一命罢了!
一口漆黑薄棺从瑞王府侧门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