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枝倒在石台上,将之前被错认成她的那个受伤丫鬟撞下去。
受伤丫鬟悠悠醒转,蓦然一眼瞧见了董萱莹的脸,吓得立时抱头告饶:“小姐别打了,奴婢不敢了,奴婢知错了!”
“哎呀,你好像是香草吧?”董仙佩突然认出来,“你是二姐房里的人。”
董萱莹花容变色,很气愤地说:“我没与表兄私相授受,也没乱了操守!桃枝在诬陷我,那些话一定是有人教她说的!”
董阡陌连忙道:“二姐息怒,回去我一定狠狠地打她,让她再也不敢污蔑主子!”
董仙佩以丝帕掩口,却掩不住讥笑,“二姐说,桃枝之言是假,可香草是你的贴身丫鬟,她却求你别打她了。方才大伙儿怀疑四妹虐打下人,母亲就要送她去菜根庵,现在么……”
“冤枉呀,”董萱莹的美目凝聚泪花,“我什么都没做过,求老祖宗和母亲为我做主,还我清白!”
老夫人气哼哼地说:“桃枝故意诬陷你?你冤枉?你妹妹倒是真冤枉,她连桃枝的面孔都认不仔细,可见并不相熟。你母亲还一剪子剪走了她的额发,可怜的阡陌,她吃亏就亏在心眼太实。”
这时候,宋氏求助地看向宇文昙,打着眼色,“小人当道,殿下你来说句公道话,我家女儿送过你鸳鸯扇套吗?你能拿出来让大家看看吗?”
宇文昙不怒自威,冷冰冰地说:“扇套香囊这些东西,我得过不少,摞起来小半箱。从谁手上拿到的早已记不清,或许有二表妹,或许几位表妹都给过。至于上面是否绣着鸳鸯,等改日箱子抬来给外祖母和舅母查查。”
宋氏听后失望,宇文昙竟是两不相帮的意思。
他本可以说句“没有”,卖她们一个顺水人情,不管旁人怎么想,至少能暂且解围。如今这等小忙都不帮,难道他对萱莹真的毫无情意?
老夫人却三分气已消。
听宇文昙的口吻,是真的只把舅家的几个表妹当寻常妹妹看待,没特意关注过谁,也就不会同谁有私情。
宇文昙不偏不倚的态度,恰给老夫人吃了一粒定心丸,比他开口帮董萱莹求情还管用。
老夫人舒了口气,道:“闹了半日,我是乏了,不和你们闹了。一会子赖阡陌,一会子赖萱莹,全是些以讹传讹的话,以后谁都不许再提。不过,萱莹打奴婢是不应当的,让她母亲好好罚她。”
这分明是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董仙佩很是不服。这个家里她头一次见二姐如此丢脸,开心之余,还落井下石了,居然半点没砸上二姐,简直太偏袒了。
宇文昙沉声道:“我送外祖母回去。”
他扶老夫人离开,脸皮偏厚的宇文藻却还不想走,上去找董阡陌,笑道:“你这妮子福大命大,居然没事了,我还以为以后要去菜根庵里听你弹琴了。”
董阡陌微笑:“没想到藻郡王也是爱听琴的雅士,可惜我的手已不能弹了。好在二姐的琴艺突飞猛进,郡王下次想听琴要叨扰她了。”
宇文藻别扭地哼了一声。
这时,大夫终于姗姗来迟了。他诊断出香草误食一种毒蘑菇,得了失心疯,以致自残、纵火和疯言疯语。
宇文藻愣愣道:“什么毒蘑菇这样厉害?能否拿给我一些,提炼了毒素用于对付北齐军队,让他们在自家营地放火,那我西魏大军就所向披靡了。”他越说越兴奋,显然是把大夫之言当真了。
大夫、宋氏都撇过头,装听不见。
董阡陌道:“这么危险的蘑菇您还是别碰了,制毒的事让军医去操心吧。”
宋氏清清嗓子,道:“虽然证明萱莹是清白的,可大家先冤枉了阡陌一场,我还错手剪了阡陌一点流海。为表自惩,我也剪发一束。”说着一剪刀下去,咔嚓剪下了小指粗细的一束发。
董阡陌惶恐道:“母亲这是做什么,母亲怎么能这样呢?”
宋氏又说:“这还不算,之前仙佩讲的有理,为母差点就把你送庵堂受苦去了。只怪我偏听偏信,让小人钻了空子,纵然老夫人和老爷不怪我,我也要去菜根庵吃斋念佛,以赎己过。”
董萱莹吃惊地睁眼:“母亲要去多久?这家里怎能没有你?”
“短则三五日,长则三五年,就让菩萨告诉我答案吧。”宋氏虔诚地合上眼睛。
“不行,娘你怎能去过那种苦日子,”董萱莹冲动地说,“若你非要去那里,女儿陪你去!”
“好孩子,娘知你孝顺,那你和娘一起去念一段日子的莲师心经。”宋氏向来最疼爱董萱莹,不舍得让她受一点苦,可却一口答应了让她同去庵堂吃斋念佛。
董阡陌也上前一步,道:“我也想去陪母亲和二姐,求母亲成全。”
宇文藻发愣,心道这个光听名字就很清苦的菜根庵,怎么还人人抢着要去。
宋氏摇头:“不,你受了惊吓,在家养着吧。”
董阡陌坚决地说:“母亲就带我去吧,否则阡陌就是再去打扰一次老夫人安歇,也要求得和母亲同去。”
宋氏叹气道:“那好吧,你和萱莹都随我去。”
董仙佩和董怜悦对视一眼,董怜悦开口道:“母亲,我们也陪你去菜根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