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培言好不容易咽下粥,屏幕上跨越到整点,寂静夜里响起滴滴两声,又是新的一天。
“你一直没休息吗”宁培言轻声问,见身前女人点头后,他抿了抿唇角又开口,“我刚才在卧室等你,不知道怎么就睡着了。”
邢暮自然答道“也许因为过度紧张,一放松就会很累,你怀着孕,多眠也正常。”
宁培言想了想,也觉得有道理,他每次被信息素缓缓包裹时,也会舒服的有种昏昏欲睡的感觉。
邢暮靠在椅背上,搭在桌上的手指缓慢拨弄着一个蝴蝶造型的打火机,沉默半晌后才沉声开口。
“除了夜盲症以外,你还有什么没告诉我的吗”
宁培言低声回,“没有了。”
啪的一声,火焰燃起一瞬又熄灭,邢暮抬起眸,声音没什么波澜,“可我记得,我没在你的体检报告上看见过夜盲症。”
男人握着勺子的手一紧,感受到对方惊慌的情绪,邢暮抬眸凝视对方,“你这么紧张做什么,我总要对我孩子的生父有个了解。”
顿了顿,邢暮又说,“只看了这两年的,别担心。”
宁培言的唇颤颤,这一晚上经历了太多这种时刻,他不知道邢暮是不是故意的,是看透他的隐瞒而刻意戏弄,还是单纯试探。
男人低声开口,“是这两年才开始严重的,因为不算重大疾病,就没被记录档案。”
邢暮离开前,宁培言听见一声,很微弱的叹息。
女人站在楼梯前,背对着他开口,“以后晚上不用关灯了。”
那天夜里,邢暮又给自己注射了平复精神力的针剂。
冰凉透明的药剂注射到体内,女人没忍住蹙起眉,感受着烦躁的精神领域逐渐安静下来,最后带来一股疲倦感。
她站在阳台点燃一根细烟,冰凉夜风使思绪清醒几分,细碎星火微闪,烟雾模糊女人的秾丽面容,也掩住神情。
睡前,她将烟蒂熄灭在阳台绿植上。
这次也不出意外,邢暮又梦见幼年的
自己。
梦见那片荒原与少年,天际残阳余晖,她和少年一起坐在断桥上,大片的狗尾草随风轻摇曳,微风卷起少女的发丝,她侧眸看向少年。
“小草哥哥,你会离开我吗”
少年似乎很意外她会问出这种话,那双漂亮的眸子温柔望着她,认真道“只要你需要,我就不会离开。”
“那你会骗我吗”邢暮继续问道,“就像我母亲骗了父亲一样。”
“不会。”少年语气真挚,他抬手轻抚少女发丝,替她将乱飞的发丝别在耳后,“我会一直站在你身边。”
风将少年的话吹远,转眼来到了病房内,少年在她面前痛苦闭上眼,检测到无生命体征的仪器响起后,哭泣的邢暮被家人从房间强行抱走。
她没有看到后续,至少没有亲眼看见小草哥哥被推进停尸间,得知小草哥哥的死亡与家世,是从父亲嘴里。
当年的她,从未怀疑过父亲口中的话。
邢暮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拼命留下那点残存的记忆,她也确实记住了一点,记忆里的少年眉眼弯弯,温柔漂亮。
她的小草哥哥,和宁培言长得不一样,性格也没有这么怯懦。
但邢暮亦无可否认,其实内心早已猜到真相。
冷水泼在脸上,思绪终于清醒些。
宁培言还没有醒。
男人睡觉总爱留个门缝,也不知是他安全意识太低,还是昨夜太疲惫,邢暮走到床边时对方依旧沉睡着。
他侧身躺着,似乎睡得并不安稳,微乱的发遮住蹙起的眉,呼吸也比平日要重。
邢暮视线往下移,看见被他抱着怀里的,她的睡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