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提并不是平的,这段拱桥比较密集,顾怀修看不见什么,闭上眼睛静听,好像有跑步声,一轻一重,一男一女。
顾怀修没动,继续靠着树,男人侧脸淡漠俊美,睫毛很长,若忽视眼睛以下的冷,单看这双闭着的眼,竟比漂亮女人还要精致。
脚步声越来越近,男人如雕塑静止,来福始终歪着脑袋,警觉地望着那边。
清溪艰难地跑上了桥顶,前面就是她与顾三爷两次偶遇的拱桥,一眼望去空无一人,清溪松了口气,觉得顾三爷应该是已经跑过这里了,可就在她准备擦把汗的时候,视线突然定在了马路边的一棵香樟树下。
穿黑衣的男人,形影不离的黑毛大狗。
他怎么会停在那里?
想到那颗人头,清溪紧张地看向身边的顾明严。
顾明严脚步慢了几秒,但上次在南湖那边发现顾怀修后,他就让人查了顾怀修地住处,知道顾怀修住在花莲路,所以现在撞见那位三叔,顾明严也只是吃惊了片刻,很快就恢复了正常的跑步速度。
不过,目光掠过男人身上的运动装,顾明严忽的想起什么,低声问清溪:“前两天,你可遇见他了?”
清溪点点头。
顾明严神色微变,视线从男人那里回到了清溪脸上:“可有交谈?”
清溪喘得厉害,一口气上来,刚要说富贵抢人家狗粮的事,就见一直跟在后面的富贵终于发现顾三爷般,嗖的窜到了前面,欢叫着去找人家了。清溪咬牙,馋狗,忘了她身上也有肉饼了吗?清溪赶紧抓起荷包,气急败坏的喊富贵。
她眼里只有狗,顾明严却注意到,状似闭目养神的顾怀修偏头朝这边看了过来,光线昏暗,顾明严看不清对方的眼神,但很显然,顾怀修的头没有转回去,一直在看着他,亦或者,是在看举着荷包吸引富贵的清溪。
清溪掰了一小块儿肉饼给富贵。
富贵吃的贼欢,小家伙也容易满足,既然主人这儿有好吃的,就不再惦记另一条狗的东西了。
清溪放心了,这种情况,富贵不给她丢人她就满足了。
收好荷包,清溪继续慢跑,可是跑着跑着,清溪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她悄悄往路边看去,那条大黑狗在盯着她,身体不动,脑袋随着她的靠近而转。狗都警觉,观察陌生人没什么可稀奇地,但清溪震惊地发现,背靠树干的顾三爷,居然也在盯着她,黑漆漆寒潭似的一双眸子,隐在树影中,宛如一条毒蛇,又像一头窥视猎物的狼!
目光相对的那一秒,清溪心里已经不能用害怕来形容,她鬼使神差的觉得,她好像变成了欠顾三爷一笔巨债的人,而顾三爷就是正准备用最血腥的手段对付她的狠辣债主!即便明知这是错觉,她根本不欠他什么,清溪还是冷到了骨子里,本能地躲到了同伴身侧。
一边是仇家阴冷的表情,一边是胆怯需要保护的小未婚妻,顾明严肃容挡住清溪,回了顾怀修一个警告的眼神,然后护着清溪从一人一狗身边经过,跑上拱桥,再渐渐远去。
无关的男女离开了,来福仰头,黑眼睛疑惑地望着主人,不懂主人怎么一直站在这儿。
顾怀修摸了摸来福脑顶,想到侄子、准侄媳妇并肩晨跑的画面,他垂下眼帘,唇角微勾。
今早的丁香花,有点不太可爱。
。
漫长的一圈晨跑结束,顾明严陪清溪慢走,等清溪有力气说话了,他才再次打听清溪与顾怀修相遇的情况。
清溪没什么可隐瞒的,一五一十说了,抱怨两句富贵,记起顾怀修刚刚看她的眼神,清溪心里发怵,第一次主动问顾明严:“他与你们家,是不是有过节?”她与顾明严的关系,顾三爷在火车上就知道了,顾三爷恨顾家,因此迁怒她也是人之常情。
清溪想知道到底是多深的仇,然后多少做些防范,免得顾三爷报复在她头上。
父亲的死,让清溪明白了他们这些普通百姓的脆弱,如果可以,清溪不想再招惹任何敌人。
小姑娘眉头皱着,一脸不符合年纪的担忧,顾明严心一软,叹息道:“他生母是我祖父的外室,他八岁那年,姨太太带他去上香,被劫匪劫持,姨太太死了,他不知逃到了哪里。怎么说呢,主母与姨太太关系肯定不会多融洽,坊间有传言说是我祖母陷害的姨太太,他当时年幼,误信传言有了执念,现在荣归故里,多半是想给我们家添些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