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林晚照拉着秦特说,“有我老太婆在一日,我就得为我这孩子讨个公道!”
一堆人在街道办说话,秦耀祖不知哪里得信儿就找了来。
因为大家都在说话,谁都没有注意,第一个感知到秦耀祖的是秦特。
秦特似乎对危险有一种来在本能的警觉。她抬头的那一刹那,正好从街办道贴着春节快乐的大红剪纸的玻璃窗看到匆匆而至的秦耀祖。甚至,父女俩的目光有一瞬间的交汇。
那一刹那,秦特大脑一片空白,脸色更是惨白似鬼,抓着姥姥的手哆嗦起来,整个人浑身颤抖。林晚照立刻发现秦特的反常,顺着秦特的视线,林晚照蹭的从椅中跳起来,指着推门而进的秦耀祖大喝一声,“你站住!”
褚律师也马上站起来,挡在秦特面前,心中隐隐有些猜测,“您是哪位?!”
“你好,我是秦特的父亲,我姓秦。”
“秦先生,谁您与我的当事人保持安全距离。您有什么话,可以留待法院去说。”褚律师公事公办的语气!
两位妇联同志也说,“秦先生,现在秦特不想与您见面,请您先出去吧。”
“让我说一句话。”秦耀祖并未上前,反是后退半步,他声音柔和,戴着斯文的金边眼镜,倘不是先前听街道办的这些大姐们说起秦家事,当真不能相信此等人面兽心。秦耀祖柔声道,“小特,那天是爸爸不好,爸爸一时气急,打你打重了。爸爸知道错了,你回来吧。这几天,爸爸一直在担心你,你妈妈、弟弟也都想念你。回来吧,咱们一家人依旧好好过日子。”
秦特哆嗦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褚律师义正辞严,“秦先生,请立刻离开我的当事人!”
“秦特是我的女儿,我是她的法定监护人。”秦耀祖温和强势,再不肯后退。
其中一位妇联同志极严厉的说,“秦特已经对您的行为进行了报警处理,相信您已经收到警方的传唤。另外,保护妇女儿童未成年人是妇联的责任,我们有责任也有义务保护任何一位求助人的人身安全!秦先生,您的监护权是否恰当,自有法院裁决!请您离开,不然我们就要报警了!”
“小特,爸爸是特意来接你的,跟爸爸回去吧。”秦耀祖发出最后的努力,甚至温和的假面下隐有一丝威胁之意逸出。
秦特整个人缩在姥姥背后,不敢发生丁点儿声响,仿佛这样就可以当那个令她恐惧的人不存在。
张主任打个圆场,过去拉着秦耀祖出去,不知怎么劝了两句。秦耀祖终于不甘心的离开了。离开前从玻璃窗狠狠盯了秦特两眼,不过,秦特藏的严实,秦耀祖只看到满屋子街坊、妇联工作人员、褚律师、以及也狠狠向外瞪着他的前丈母娘——林晚照!
唯独看不到紧紧缩起来的秦特。
秦耀祖心下暗恨,既恨秦特敢胆大包天的报警,也恨秦特不听话,敢私自跑到外家去!他就不信,刘家肯养秦特。要是肯,当初刘凤女就不会主动放弃秦特的抚养权了!
等这死丫头无路可去自己滚回家再好好教训!
秦耀祖换了一幅笑脸,对屋里人笑了笑,收回视线,回家去了。
“唉呀,真是个笑面虎啊。”
“可不是,外头瞧着不错,人品真是……唉……”
林晚照拍拍秦特的肩,安慰她,“放心,有姥姥呢。他敢碰你一下,我抽死他个王八崽子!”
秦特缩着不敢动,褚律师把秦特的水递给她,“喝点水,那人已经走了。”
秦特这才小心翼翼的抬起头,四下看一眼,窗外看一眼,果然没看到秦耀祖,这才放心的接过水,一口就喝没了!
褚律师又给她到饮水机那里兑了杯温的,秦特又喝了,她一连喝了五杯,人才好些了。把街坊们看的,又是对她一阵同情,心里暗骂秦耀祖不是个人,对亲闺女这样恶!
直待告别街坊回到车上,秦特拉着姥姥的手一直没放开,一直回到家,她才肯松开了。一松开才发现,姥姥的手都给她捏青了。秦特难受的直掉眼泪,林晚照安慰她,“没事儿,也不怎么疼。”
“姥姥你怎么不跟我说啊,这肯定疼啊!都青了,怎么会不疼啊!”这世上,没有人比姥姥待她更好了,待她这样好的姥姥,被她把手都捏青了。秦特可能是太过难受,一时忘了一路上的蚊子样,伤心的哭出了声。
心里的内疚、自责,或者还有大半日的恐惧、害怕,似乎都随着哭声宣泄出来,开始声音还小,慢慢的越来越大,秦特嚎啕痛哭。
人生为什么这样艰难?
为什么她的人生这样艰难?
她伤害了人世间对她最好的人,都是她太害怕了,她太胆小了,才会把姥姥捏伤的!
痛哭声中,秦特从未有如这一刻如此痛恨自己的懦弱与胆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