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倒没有,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雨姓书生话音稍顿,动动手指,羽冠公子目光移去,他正好找准位置,指向了自己右侧,也就是这处巷口里最坚硬的一堵墙。
“别看它结构紧密,长得结实,我每天在这里与人下棋,稍稍疲倦靠着它歇息的时候都在担忧,生怕它突然垮塌,砸到我的头。”
羽冠公子起身抚墙,接着使劲敲了几下,似笑非笑道:“用我的话说,你这叫未雨绸缪,可换成你们读书人的口吻,八成就是杞人忧天了。”
“别把我算在内,我连半个读书人都算不上,之所以被人雨书生雨书生的叫,完全是因为我生得文弱。弱者常慕强,故而说句心里话,我其实并不喜欢这个称呼,当然,时间一久,不喜欢也得习惯。”
“听君一言,若有所悟,雨书生这三个字,我以后怕是叫不出口了。还不打算透露下自己的真名?再拖下去,往后见面,我只好跟你用眼神打招呼了,能否感受得到是你的事。”
“且拆一字,唤雨生即可,至于名讳,少用自然淡忘。相识数载,你知我姓雨,我知你姓李,其余无甚了解,不也相处至今,见如故交。”
羽冠公子轻笑一声,伸手在他眼前连连比划几下,“雨生,你这并非见如故交,而是不见如故啊!”
雨生面如常态,道:“不见便不见,总有个好的念想。”
“真不想有天睁开眼,看看外面的精彩?”
或许羽冠公子只是随口一语,可闻言后雨生真的沉思许久,极为认真道:“从未见过光明,便可以忍受无边的黑暗,从未领略精彩,便可以甘于无限的平凡。如果睁开眼意味着得到一瞬的满足,永恒的失去,那我宁可一直带着疾病,终日守着残缺,做个只会下棋也只能下棋的瞎子。”
羽冠公子默然半晌,随即涩声道:“这就是你的道?”
雨生没有回答,而是突然摊开双手掌心,念道:“要下雨了。”
羽冠公子望着他,没有惊异,只是平静问道:“你怕?”
雨生笑道:“姓雨的人怎会怕雨?”
羽冠公子道:“青柳斋的现主人姓花,却从不养花。”
雨生道:“他不养花,想来不是因为怕或厌恶,而是不想让花香招来太多的蜂蝶。”
啪嗒一声,棋盘上骤然多了一子。
正是羽冠公子所为,便见他以指推石,遍经纵横,却不落定,还在思考,还在等待。
“即便你睁不开眼,在我看来,你所会的,所能做的,都不止下棋这一件事。”
雨生并不急着否认,缓缓道:“但这毕竟是我的本行。”
“既然是老本行,不妨猜猜我这一子将落在何处?”
“你心里想的是何处,就落在何处,问旁人作甚?难道我的猜测能改变你的心意?”
“哈哈!果然世间棋士多诡手。”
羽冠公子爽朗一笑,落子后起身便走。
雨生也没有挽留的意思,只是听声辨位,推算着羽冠公子已朝青柳斋的方向走去,渐行渐远。
适时空中真有雨丝降下。
他一指点出,不为接雨,只为推波助澜,让它正好落在羽冠公子下的那一子上。
脆响如竹笋开时,他自问自答。
“天地大同?天地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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