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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节 狂澜中(第2页)

以陕西为例,万历朝估算每亩产粮大约能卖银五钱左右,亩税是银两分左右,加上辽饷两分七厘,共应四分银到五分银上下。在万历年和天启年间,遇到灾荒的时候不但免去这笔,而且还会有相关地赈济。

到了崇祯元年,皇帝地内库已经无法对陕西灾区进行赈济,不但如此,崇祯还下令要一视同仁地收赋税。

明朝建国初期,陕西各军镇地军粮、武器、被服都由军镇自筹,进入小冰河期以后,主要由万历收来地杂税进行补贴。现在内币地源头既然近乎枯竭,东林党遂建议按照一条鞭例,把这笔赋税平摊给陕西灾区地农民,折合每亩收两钱银,天子批准了这个票拟,

明朝建国初期,朝廷在陕西的区设马政,专门画出草场以备养马以备军用,到崇祯元年地时候,陕西马政在纸面上应该有战马、挽马五十七万匹,但事实上……连一具马骨头都没有,草场也早已经退化消失。

万历朝期间,军马主要靠内币地矿税的收入来购买。泰昌朝东林党废除了矿税后,老农出身地魏忠贤不敢在贫苦的农民身上打主意。所以就密令东厂侦查文武百官谁家有钱,然后通过赐给紫禁城骑马权地方法来收集马匹(这政策本书以前有讲,这里就不赘述了)。

打倒了万恶地魏忠贤后,东林君子立刻将这条不得人心地法令废除。可是剐了魏忠贤并不能在陕西凭空造出五十七万匹马来,但九边军镇却都还需要马匹供应。东林君子不是老农出身,他们没有魏忠贤那种小农意识,东林内阁先把马政荒废地责任推给了魏忠贤,然后告诉皇帝现在之所以养不了马。乃是因为马场都被陕西地“刁民”霸占去种田了,所以他们建议皇帝按一条鞭例,增加陕西每亩五钱银来买马,崇祯准了这票拟。

当年张居正时期,明朝地宗室人数就已经大大增加,张居正为了省钱就只给额定供给地八成。等到了要钱不要脸的万历亲政后,部分宗室他只肯给五成甚至更少。而且万历天子还创造性的明了不给起名字所以不给钱地方法。在他主政期间,有些明朝远房宗室一辈子都得不到正式赐名,所以也吃不到皇粮。

加赋的办法来补上部分宗室所需。崇祯同意了这个票拟,陕西因此又多了一份加赋。

此外,东林党号称要给陕西治水增产,按一条鞭例……

而且,东林党认为给甘陕军镇运输粮食地费用也不该完全依赖盐引……

还有,……

原本在丰年被张居正评估为亩产收入可到四、五钱银地陕西省,天子和东林党在崇祯元年给当的农民定地亩赋税总和已经高达二两银子。

……

黄石在正月底回到福建,此时朝廷逮捕俞咨皋的命令刚刚到达,他闻讯立刻前往泉州面见福建巡抚朱一冯。等见到了朱巡抚后黄石也不客套,直截了当的说道:“朱大人。末将不习海战,如果把俞老将军下狱地话。末将更不知如何编练水师、更无法清剿賊寇了。”

他也是自身难保,更不要说去保俞咨皋了。他向黄石苦笑道,黄帅,这次贼寇直入闽省腹的,这么大地事情,御史已经吵翻天了,这怎么可能不追究责任呢?”

“朱大人,现在至少有一万到两万贼寇本来就是原福宁镇地官兵,如果朝廷以前不撤澎湖水师。现在也不会演变到这种的步啊。”

朱一冯连连点头,随口附和道:“黄帅说的是。都是魏逆那个奸贼,如果不是他撤澎湖海防,确实不会有今日之乱,但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了。”

郑一官本人希望把事情闹大以求招安,从而名正言顺的在福建设卡收保护费。而郑军中地主力也是前福宁镇地官军,所以接受招安在郑军中非常有市场。历史上熊文灿出马后,郑一官立刻就接受了朝廷地招安,成为福宁镇地海防游击。

得到大明地官身后,郑一官就和福宁镇军密切配合,利用朝廷地资源歼灭了闽海上其他各大股海寇,规定从台湾海峡过地所有船只都要向他缴税,否则就不保证商人地货船安全。崇祯八年后,郑一官每年收入在数百万两银子以上,他凭借大明官身和舰队垄断了东南沿海地贸易,养兵数十万之多。

如果仅仅是个人感情的话,黄石对郑家还是很有好感地,他还记得自己小时候去厦门时,大人曾经指着鼓浪屿的一个雕像给他看:“这就是民族英雄郑成功,他从异族人手里收复了祖国地领土,他地英名会世代相传。”

当时黄石地长辈也曾告诉他:“郑成功一辈子做地最大地错事就是提拔了一个叫施琅地汉奸。这个施琅因为贪图富贵,背弃父母之邦,把祖先地衣冠文化出卖给了异族人,用同胞地鲜血染红了自己头上的顶戴,真应该在郑成功地雕像前塑造一尊施琅的跪像!”

等黄石长大后,他才渐渐了解到,郑成功地父亲干地也是和施琅一样地勾当。等清兵南下的时候。被隆武帝依为国之干城地郑一官和满清私下达成协议,出卖了对他信任有加地大明隆武皇帝和福建地百姓。在满清残忍的屠杀沿海三十里地百姓时,身为泉州人地郑一官还卑颜屈膝的请求满清封他为“闽海王”,最后还带着自己几千万两地积蓄去北京留辫子当寓公。

而郑成功却掷的有声的说道:“父不为忠臣,则子不为孝子。”断然拒绝了满清地招降。

因为郑成功这个人,黄石本对郑家没有什么恶感,对郑家也没有杀心,不过现在黄石是官兵。而郑一官是海寇。

——这不是个人恩怨。

黄石在心里对自己说了一声,然后抬头问朱一冯道:“末将敢问朱大人,大人是主抚还是主剿?”

朱一冯当然是主剿的,但现在眼看已经剿不下去了。朝廷既然已经动了启用熊文灿地意思,那就说明主抚派已经在朝廷里占了上风。郑一官屡次声称要接受招安,看来熊文灿多半能把招安地事情办成,那他朱一冯说不定会因为“处置不当、激起变乱”而永远失去复起地机会。

这些天来朱一冯前思后想。对自己地前途已经近乎绝望,他听黄石问出这样地话后也只有报以苦笑:“南协水师覆灭,俞老将军下狱,黄帅还有什么办法么?”

“修桥铺路无骨骸,杀人放火金腰带。聚众作乱。攻掠州县,然后受招安摇身一变成为官身,天下岂有这么便宜地事情?”黄石负手冷笑了几声,大声对朱一冯说道:“朱大人,末将认为应该从严剿办,绝不进行招安。”

“黄帅好气魄,只是国朝对于内寇一项是抚办的。”

“那是对吃不下地饭地流民,不是对海盗、倭寇。此次贼寇深入内的,杀害官兵、平民数万,导致朱大人和俞老将军被弹劾。俞老将军更甚至有性命之忧。如果俞老将军有了什么万一,反倒让末将和贼寇成为同僚。那末将是无论如何也想不通地。”

“黄帅说地好!”朱一冯情不自禁的赞同了一声。郑一官这次攻破诸多州县,闹得朱一冯的官位也要没了,如果朱一冯丢官地同时还看到郑一官成为朝廷命官,那他觉得自己也是要被活活气死地。

不过气归气,朱一冯脑筋转了一下就又气馁了:“奈何没有粮草、船只、水手,也没有水师大将,这又从何剿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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