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五十岁的男人脑袋瓜子已经呈现出典型的地中海分布,面上油脂分泌过度的后果是远远走过来,光照在他脸上,简直能晃花人的眼睛。
他怒气冲冲地砸上办公室的门,狠狠咳嗽声,然后重重吐了口痰。
男人怒不可遏大步流星地朝前走,迎头撞上个打电话的女人。两人碰到一起,男人一个踉跄,差点儿摔倒在地。
他正要发火的时候,女人抬起头慌忙向他道歉,美丽动人的面庞上全是惶然的无助。
“对不起,我刚才打电话没留意。”叶颜手忙脚乱地要帮他捡地上的东西。
男人立刻变了脸色,厉声呵斥:“别碰!”
林奇过来扶叶颜:“摔到哪儿没有?”
他不过转头找个笔的功夫,叶医生就跟人撞一块儿了。肯定还是吓到了,做噩梦没睡好,所以她精神头不太足。
要不,今晚暂时先缓缓,就说说话培养培养感情?她明天好像也休假,来日方长。
就是自个儿明天不知道几点才能下班,别搞得好像他一个老大爷儿们一直在推三阻四一样。
可是吧,这种事情可意会不可言传,又不能叉开来说。林警官小心翼翼偷瞄叶医生的脸,很想直接告诉对方,自己绝无推脱的意思。
叶颜捡起地上的手机,赶紧递过去给男人:“你的手机,实在不好意思。”
地中海男人嫌恶地拽过自己的手机,刚想发作,再看看身穿短袖体恤的林奇露出的腱子肉,又硬生生地将话咽下去,阴沉着脸准备往楼梯反向走。
“杨先生,麻烦您过来下,我们有东西要赠送给您。”走廊里头追出位身穿白大褂的年轻医生,朝地中海男人点头示意。
地中海皱着眉头,见周围有人好奇地张望,只得低下头又跟人走了。
林奇已经拿好打针的单子,去注射室门口排队。
护士见了病历就皱眉:“你们一个个真不把自己的命当命,是不是?到时候发病了神仙都救不了命。”
林奇脸上笑嘻嘻,眼角的余光却一直盯着叶颜,想找机会跟她说说话。
然而叶大仙此刻却没精神搭理他,她竖着耳朵听门口散尾葵转述办公室里头绿萝的现场直播:“吵起来了,医生劝他告诉他未婚妻,他坚决不肯。阿花,他这样子是不是违法啊?”
理论角度讲,患者有义务将病情告知自己的性。伴侣,然而基本上完全依靠个人道德良知推行的规定施行效果不提也罢。
散尾葵满心忧愁:“那你们为什么不直接告诉他们的爱人呢?”
叶颜苦笑,且不说爱人的范围有宽泛,伴侣、情人以及性。伙伴林林总总,哪里是检测机构能够掌握清楚的。再说如何既保护病人的隐私权又保证其周围关系密切人群的知情权,本身就难两全。
办公室里的男人还在咆哮。他态度坚决地警告疾控中心不许多嘴,否则他上法院告他们侵犯他的隐私权。
散尾葵叹气:“这人好坏哦,居然这样害人。”
离它五米远的富贵竹笑得浑身枝叶乱颤:“真单纯,这样的人坏在明面上反而好。多的是当着医生的面,嘴上答应得好好的,转头瞒死了不说。阿花,你说对不对?”
叶颜沉重地点头。没错,人心隔肚皮,表现出来了她起码还能想办法采取措施。一心瞒着的,被坑的人只能哑巴吃黄连。
“阿花,他未婚妻肯定很伤心吧。碰上这么糟糕的事情。”散尾葵心疼那个不曾谋面的女人。原本都要开开心心地准备结婚了,却碰上这种糟心的事情。
富贵竹大喊:“她伤心什么,她应该高兴,这叫及时止损。啊,她不会已经染病了吧。”
“没有。”散尾葵斩钉截铁,“他们是来做婚检的,女方没问题。”
真是谢天谢地,总算还没迟一步。
“砰——”
办公室里头传来巨响,不用屋里的盆栽通风报信,连隔着三间办公室远的叶颜都听到了打桩机拆楼似的震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