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斐尔果然不是一个等闲角色,先让路西华获悉那件事情,诱使路西华将自己派出,又让自己假装救出米罗,为此不惜牺牲自己的手下,再支走这位东方上神,免得这位不按常理出牌的人捣乱。
连环计,把所有人都卷到他设计好的漩涡里,为他卖命,还会感恩戴德。
和他比起来,米迦勒简直就是个苦行僧人。
玛门的唇角极其轻微地翘起,他已经感受到了副驾驶上那位神秘的庞贝亡魂身上那种蓬勃的欲望,那种欲望玛门十分熟悉,那是——食欲。
新鲜的肋骨脱脊肉,在泉眼流出的细细水流之下静静地冲一个小时,用少许白葡萄酒腌制一夜,撒面粉,过一遍蛋液后,粘上面包屑,表面切菱形,入澄清过的黄油炸熟。
“也有人喜欢先烤制后再炸,但我觉得直接用澄清过的黄油炸,肉的味道更嫩,你知道吗,猎物在濒死之前,面临死亡的恐惧,全身的血液流动极快,会让肉质比平时更为鲜嫩,所以我喜欢亲手打猎,不喜欢流水线的屠宰场。”玛门将装饰了鲜薄荷叶子和柠檬片,煮熟的淡水胡萝卜的米兰炸肉排递给米罗。
米罗双眼冒光,直接用手抓起那刚刚出锅的肉排,一整块塞入嘴里。
鲜血从米罗的嘴角流下,玛门伸手将米罗的手从嘴里拔出,拿肉排的手指已经烫伤,被米罗咬掉了一块肉,露出白森森的指骨。
“肉的味道……”米罗贪婪地看着自己的手。
玛门微笑:“也许你该去我的牧场看一看。”
“米罗!不——”
凄厉的喊声有些熟悉,不,是非常熟悉。
米罗回味着这声音的主人,温软的发丝,娇柔的身体,他一直盼望着娶她回去。
全身湿漉漉的,是因为做了梦出了很多的汗么。
米罗不舒服地动了动,睁开眼睛。
粘糊糊的。
日光温柔地洒在草地上,这是个美好的早晨。
米罗想起,昨夜那个救了他的人,请他吃了晚饭,然后——他抬起眼睛,看见了自己血红的手,不仅仅是手,他的胳膊,他的襟口,他整个人都泡在血泊之中,他的身边,是被啃噬得露出白骨的牛羊的尸体,视线所及的整片草皮,全是各种食草动物的尸体!羊、牛、马、兔子、雉鸡,甚至草地另一头的小池塘边,也有被吃得只剩下头尾的鱼。
满眼都是血迹,尸体,死亡可怕的味道。
米罗全身颤抖。
“早安。”玛门优雅低沉的声音传来,饕餮魔君似笑非笑地站在一旁,风度翩翩,仪表堂堂。
米罗惊恐万状地看着他,那一瞬间身体里又涌起了熟悉的欲求,他竟然想要吃掉这个人!
“没有什么值得惶恐的。被狮子吃掉的羊群,也不过就是这种样子。”玛门不在意地踏血而来,“而被努尔人吃掉的狮子,也是一样。”
“啊——”
“你弟弟也被调走了?”青婀啃着手里的牛肚包。
“我弟弟是大哥举荐的,这一次的事件需要查验的尸体很多,而大哥那边和米兰使者又不太对付。”黄天化明日就要回国上班,他也懒得坐飞机,索性打算明天早上直接走清平馆算了。
黄家的国际神鬼刑警黄天爵和跟杨法医同门的黄天祥昨儿都被紧急任务叫走了,说起来也有点可怕,一天的功夫,准确地说,是七八个小时之内,从动物园的狮子老虎到寻常的路人到神鬼界的奇幻生物女巫邪魔,一共有上百条性命,其中有十多条命,来自于西方神鬼界一种非常独特的生物,夜行怪。
夜行怪的本名发音复杂,这个译名来源于这种生物的习性,夜间出现,而白天,他们就是意大利街头巷尾都能看见的石像。
他们的名字虽然有个“怪”字,其实却是城市的夜间守卫,担任着巡城和警戒的角色。被吃掉的夜行怪,其中包括市政广场著名的米开朗基罗作品的复制品,可以想象,翌日一早神鬼们发现少了一位著名的同伴,而人类则举起相机找不到聚焦点。
学院美术馆那位原身大卫此时此刻正愁苦地坐在清平馆里,跟着拉斐尔,面对一盘子奶油花椰菜。这是他平时最喜欢的东西,但因为他的双胞胎兄弟被人吃了,所以。
“什么人会愿意吃夜行怪呢,他们基本上没有任何味道,还很硌牙。”陈清平非常认真地思考,手指敲击着桌面,“夜行怪本身没有营养,也不能产生卡路里。”
拉斐尔呷了一口琉璃苣茶:“任何生命都具有能量,只是有的不能为你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