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一生其实很短的,我和小猫儿在那个初二夏天的池塘里摸田螺时候发生的事,现在想想就好像是昨天发生的事情一样,可转眼之间,都已经过去十几年了。在我看来,我和小猫儿在一起的那段时光,带给我的主要是一种感觉,一种温暖而又湿润的感觉。当然那是一个热火朝天的夏天,那时的池塘里鱼虾土鳖的身影很多,但对于我来说,这些鱼虾土鳖并不是我的菜,我擅长的是在泥坑里挖泥鳅,除此之外,去池塘里摸田螺也是我最擅长的水下项目之一。
我家经济条件不好,说得直白一点就是家里穷。每到了下雨天,我家屋顶的瓦片就会漏雨,可我爹是一个老实厚道的书呆子,除了在田里像牛一样干活之外,其余的事情他什么也干不了,哪怕就是杀鸡或者放鞭炮这么简单的事情,他也没干过,我妈常说,我爸投错了胎,他就应该投生成女人,不应该投生成男人,像我爸这样的男人简直就是个没有用的废物!
从我懂事开始,我就帮着做家务,在我的强烈建议下,我妈养了两只老母猪,专门用来生小猪仔卖的那种老母猪。在我的童年记忆里,常常会有一个老头子手里拿着一根细细的竹棒,赶着一头口吐白沫的公猪来给我家猪圈里的那两头发情的母猪配种,当然,公猪给母猪配种,是要收配种费的。
那是一个春天,春天的阳光暖暖地洒在大人和小孩的脸上,以至于一个个的脸上都洋溢着一种红扑扑的光,小孩子鼻孔里那一溜忽上忽下的鼻涕在阳光的照射下似乎还泛着淡青的颜色,院子的中央放着两捆稻草,四个大人把那头发情期的母猪从我家的猪圈里抬了出来,然后死死地按在院子中央那两捆稻草堆上,母猪杀猪般的叫声响彻在整个院子里。一个老头,手里拿着一根细竹条,驱赶着一头体型健硕、口吐白沫的公猪,缓缓地朝院子中央的那头母猪走来,俨然一副君临天下的感觉。只见那头公猪抬起前腿趴在了那头发情期的母猪身上,那头母猪急促地嗷嗷叫着,周围看热闹的人们马上嘻嘻哈哈地笑开了花,于是,整个的空气中都充满了某种春天的味道。在这春天的味道里,我的鼻子清晰地闻到了空气中泥土和稻草的气息,还有那淡淡的油菜花的香味,在那个阳光灿烂的春天的院子里,在那些天真烂漫的大人小孩的脸上,还有那簇拥在一起的,亲如一家的热闹里,我曾强烈地感觉到了某种“春天”的气息。
我是一个懂事的孩子,为了贴补家用,我从初一开始就去池塘里摸田螺,那时候的田螺是两毛钱一斤,我一天下来,不吃不喝,能摸五十多斤田螺,摸上来的田螺,必须洗干净,然后剪掉它后面的屁股,这些活基本上都是由我一个人自己完成的。
为了把我亲手摸上来的田螺卖掉,我必须大清早就起床,然后骑着我家那辆永久牌自行车拿到镇上去卖。在那年的暑假,在十里长湖的池塘里,几乎每天都能看到我不知死活的身影。我一天下来摸田螺赚到的钱差不多有一张十元大钞那么多(那个时候,十元大钞是最大面额的人民币,五十元和一百元的人民币那是后来才出现的),我的高收入,最初是被狗卵他妈传扬出去的,那时候,连一个成年泥瓦匠师傅一天也赚不到十元钱。我一天赚十元钱这件事情当时在整个章家村简直就像晴天霹雳一样炸开了锅,眼红、羡慕、惊讶的大有人在,以至于后来,我们村里好多大人小孩也陆陆续续地加入了在十里长湖的池塘里摸田螺的队伍。随着摸田螺的人越来越多,十里长湖边上的田螺差不多都被人摸光了,只有靠近湖中央的一些地方,还有田螺。后来,我们村里的不少大人给我起了个外号叫“小憋精”,因为我TMD特别能憋,简直就像水里的土鳖一样,一憋就是两分多钟,连水性很好的大人也没我这么能憋。我一个水窟窿下去差不多能憋两分钟,因为憋得时间久,我常常能赤手空拳地潜水到湖中央的水底去摸田螺,而且每次从水底上来,我都能摸上来一大把田螺。因此,在摸田螺方面,我是章家村公认的第一好手,而且一度在远近的十里八乡一带,我也渐渐地小有了名气。初中那三年,我几乎没向家里要过一分钱,而且这还不算,我甚至偷偷地存了将近两百块人民币的私房钱,在那个年代,两百块钱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啊!
也就是在十里长湖的池塘边摸田螺的时候,我和小猫儿发生了那种害羞的男女关系!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