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林王氏凭借撒泼手段和三个儿子,在村里叱咤多年,要说她在村里还有啥对手,那刘氏就可以算一个。谁让刘氏有个当大队长的儿子呢?
“咋,我说错啦?二赖子就看见死丫头拿东西进你们院儿了!”林王氏梗着脖子道。
二赖子在人群里嚷了一句:“是!我看着了,那包鼓囊囊的,肯定是肉!”
林然然那十斤肉村里可不少人眼红着呢,上次林王氏在她屋里连片猪皮都没找着,就认定了她肯定是把肉都送给林大富家了。
想到这里,她理直气壮起来:“没错!我告诉你,那十斤肉可都是我们林家的。你最好给我吐出来!要不我就跟稽查队告你林大富!”
“你……你胡咧咧啥!”关系到林大富的仕途,这可不是件小事。毕竟刚收了林然然的东西,王爱英和刘氏都有些发虚。
林王氏盯着王爱英和刘氏的脸色,插着腰得意地哼了一声,“咋,心虚啦?你自己家干的那些事儿,别打量着我不知道,你……”
“我是拿了东西给王大娘!”林然然忽然嚷嚷道。
“哎,然然!”王爱英吓傻了。
“咋,我没说错吧!”林王氏拍着大腿,冲林然然挤出个难看的微笑,“然然,你告诉奶,你都给他们家啥了?你乖乖说了,以后奶疼骂你!”
村里人都嗡嗡议论起来,平时大家伙没少眼红林大富家,现在都等着林然然揭发林大富。到时候把他的大队长职位一撸,也拉县城里批斗去!
王爱英脸都白了,刘氏手里的扫帚也抓不住了,这林然然咋能卖他们?!
林然然眼泪挂在脸上也不擦,抽抽搭搭道:“我带弟弟妹妹进城看病,不够钱,是王大娘给我塞了钱,还托我给她带个不锈钢饭盒跟两块肥皂。我一回来,就是给王大娘送饭盒还钱的。”
“原来是这!“村民们发出恍然大悟的声音。
红霞嫂高声道:“大队长一家人也不宽裕!居然还这么关心咱们社员,实在是太有责任心了!”
“呸!”林王氏面容扭曲,道,“他给你的那点钱能买这么老些东西?你个死丫头不要脸的,是不是干啥见不得人的事儿去了!要不你哪儿来的钱和票?”
“你说什么?”林然然面色惨白,身体晃了几晃,一副受不住打击的样子,“你……我做啥见不得人的事儿了!”
“咋,我说错啦?你个死丫头,先跟人钻小树林,现在又进城干些见不得人的事儿。当初生下来的时候咋没把你摁马桶里淹死!”林王氏拍手跳脚地咒道。
红霞嫂赶紧护着林然然,劝道:“然然,你奶糊涂了,别听她的。咱们回去,啊?”
“我不走!”林然然推开红霞嫂的手,擦干脸,冷冷看向四周:“怪不得今天我回村里,大家一个个在我背后嘀嘀咕咕。感情是我亲奶奶在村里歪派我呢。你们都怀疑我在城里住这些天,钱哪儿来的,是吧?”
林然然眼神森冷,一个个扫视过去,被她注视的村民都忍不住心虚地移开眼,他们或多或少都在背后说过林然然的闲话。可她自己的亲奶奶都这么说,还能怪别人想歪了?
林然然三婶这时候笑了笑,她读过三年级,一直以文化人自诩,说话也是轻声慢气:“然然,奶这也是关心你。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带着弟弟妹妹在城里这么些天。你吃啥?住哪儿?哎……”
她这一席话说得痛心委婉,顿时提醒了村里人:“是啊,然然,那城里啥都要花钱,住一晚上招待所要好几毛呢,你咋在城里待得下?”
“就是啊……”
村民们纷纷附和着。
而林然然却是迟迟不吭声,林王氏见她一副心虚语塞的样子,得意道:“咋不说话啦?心虚啦?死丫头还跟我犟嘴!”
“哎,这城里丫头就是心野。你看咱们丹丹,虽说是在乡下,可那一向是规规矩矩,老老实实啊。”二婶搂着自己的女儿,得意道。
她的女儿林丹丹跟林然然一般大,凭啥她的女儿就得待在乡下,林然然那死丫头就可以待在城里?看吧,城里的丫头就是贱!当了破鞋,到底比不上自己闺女!
林丹丹厌烦地挣开她妈的手,她妈不爱干净,棉袄袖筒擦了鼻涕又擦嘴,都板结得硬通通了。她这身上的小碎花布棉袄可是林然然的,有七八成新呢,款式还新潮,她爱惜得不得了。
“死丫头!”二婶一巴掌拍女儿后脑勺上,那点儿温情脉脉又散了。
“你打我干啥!搞破鞋的是林然然又不是我!”林丹丹正是叛逆期,被她妈当众打了登时下不来台,大声嚷嚷道。
“我是你妈,我还打不得你了!”二婶抬手又是一巴掌。
可她不是林王氏,林丹丹可不怕她,捂着脸哇一声哭着跑了。
“死丫头!你给我回来你!看我不揭了你的皮!”二婶拖下破鞋子一瘸一拐地追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