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炀倾一个人喝了一瓶酒,带着醉意端着酒杯来到冯嘉靖面前,对他道:“冯国公,你好福气啊,能娶到滢滢为妻,还是娶两次,真是不服不行。”
席上的人都知道司徒炀倾是什么人,那是今天新娘子的前未婚夫。新人旧人相遇,肯定是要有一番争斗吧……
大家饶有兴味地看着冯嘉靖。
冯嘉靖微微一笑:“司徒世子过奖。上一次因我的缘故,没能拜堂,虽然内子不在乎,但是身为男人,总应该言而有信,说话算话。欺侮妇孺,总算不得好汉。司徒世子,你说呢?”
这是在暗讽司徒炀倾跟人定亲之后,又出尔反尔,退亲之后,却又来纠缠,实在是拖泥带水不像男人……
司徒炀倾被狠狠噎了一把,脸色不由铁青。
他倒是忘了,论耍嘴皮子,这冯嘉靖在西昌国数第二,大概没人称第一。
“……冯国公果然生得一副利口。”
司徒炀倾心念电转,放弃了跟他打嘴仗这种不讨好的做法,改用自己最擅长的本事,运气于臂,往冯嘉靖肩上狠狠拍去,直想让他出个大丑,才能出他胸中这口恶气。
没想到冯嘉靖身形晃了晃,避开了司徒炀倾的重击,左脚似有若无地往旁边勾了一勾,司徒炀倾顿觉一股劲风从桌底袭来,他顺势往后一仰,那股劲风却突然消失了。
压力一退,他收势不及,扑通一声,仰天倒了下去,手上的酒杯跌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碎碎平安,岁岁平安!”旁边机灵的人忙接口说道,将司徒炀倾扶了起来。
酒杯里的酒洒了他一身,看上去十分狼狈。
冯家淡然道:“司徒世子既然弄脏了衣裳,那我就不虚留你了,还是赶快回去换一身衣裳为好。不然大冷的天,着了凉就不好了。”
外面的雪已经越下越大了,这是在赶客了。
司徒炀倾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他一走,王世焕就跳了出来,大声道:“吃酒吃酒大喜的日子,就要一醉方休!”
席间的歌舞也奏了起来,漂亮的歌女们载歌载舞,将气氛烘托得十分热烈。
冯嘉靖陪大家吃了一遍酒,才装作醉了,被扶下酒席。
冯家大爷二爷,还有冯嘉靖的朋友们在这里帮他待客挡酒。
他回到内院,在新房的院子门口深吸一口气,抬头看了看昏黄的夜空,浓云密布,白雪已经铺满整个院子。
推开院门,大红灯笼挂了满院,雪花在红色灯光中飘舞。
他踏着咯吱咯吱的雪地走向自己的洞房。
自冯嘉靖走了之后,新房里的客人也四下散去。
滢滢松了一口气,从床上起身吩咐道:“我饿了,有什么吃的吗?”
她一大早起来,只喝了一点粥,就开始准备大婚的事宜,到现在都快整整一个白天了,饿得前胸贴后背。
新房里伺候的丫鬟婆子忙上前行礼,笑着道:“有给三夫人准备的鸭子肉粥,还有牡蛎煎蛋,盐水嫩花生,另外还有螃蟹肉圆,虾肉小馄饨。”
“这么多?!”滢滢很是惊讶,“我吃点粥就可以了。”
“都是三爷吩咐给三夫人准备的,奴婢这就给您摆上来,您尝一尝,喜欢哪样就多吃些,不喜欢就撤下去吧。”一个圆脸微胖,长得非常喜庆的丫鬟很是殷勤,“三夫人您要卸妆吗?”
滢滢听说是冯嘉靖给她准备的,很是欢喜,道:“那就都摆上来吧。不过,我得先把头上这个珠冠卸下来,实在是太重了。”
说着,她走到屏风后面的妆台边上,要把头上的珠冠取下来,抬头却看见妆台旁边放着一个一人高的水晶镜子,照得人纤毫毕现,跟她娘家闺房里的那面镜子几乎一模一样。
滢滢想起自己曾经跟冯嘉靖说过的话,抿嘴笑了笑,看着镜子里的人眉目舒展,纵然浓妆艳抹也看得出发自内心的喜悦。
她将钗环都取下来,放到妆奁匣子里。
还是那个圆脸的丫鬟捧了一铜盆温水过来,在滢滢面前跪了下来,高高举着铜盆。
滢滢温言道:“放在这边的架子上就好了,我洗把脸。”
那丫鬟笑了笑,起身道:“多谢三夫人体谅。”
其实也是在试滢滢这个人是不是随和。
滢滢虽然是皇子的女儿,但是这身份根本就不做数,而且在她成长的岁月里,她一直只是个商户的女儿。
出身不显的女子嫁入高门,更喜欢讲究规矩,对下人尤为苛刻,生怕别人看不起她,一点点小事都能上升到是不是尊重她这样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