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家被株九族,满门抄斩,沈南桑的计划才堪堪开了个头,她的苦心孤诣,再无结果。
这种感觉,莫名让人觉得无力且不爽快。
弃不勤很知趣儿。
起码比上辈子知趣儿。
在沈南桑这儿没讨着好,只落下一句“你和我是一路人,你总会和我一起。”便头也不回,走出了这烟花巷柳。
沈南桑忍着厌烦,眉心突突直跳。
她这辈子再不想招惹这个罗刹,可老天偏偏不如她的意。
她怕什么偏来什么,委实教人头疼。
“主人。”
重山和见春犯了错事儿一样站在她跟前,脑袋低垂着。
见春狠狠咬着牙:“一切都是奴的失职,奴自愿认罚。”
重山也垂着头附和:“奴也,认罚。”
若非他们不仔细,不警惕,主人的行踪也不会被旁人知道了去,这于他们而言,是滔天的失职之罪,是不可饶恕的大罪。
放在狠厉之人手中,丢了性命赔罪也不为过。
沈南桑沉闷半晌,眉头紧了紧:“是呢,确实是失职了。”
见春身子一颤,当即和重山两人跪了下来。
“求主人赐罚。”
“行呀。”沈南桑语调轻轻,轻盈的身子绕过他们,空灵的声音染着清澈的笑意:“既然求罚,那就罚你们用自己的月前给我买好吃的罢。”
话音飘远,少女的身影已然远去。
重山愣愣抬头,拳头捏紧,看着那抹迎着朝阳,亮丽又欢快的身影。
耳边是她腕子上悦耳空灵的银铃声,声声沁耳。
见春压低了声音,格外的郑重其事:“重山,咱们这是遇上万年难求的好主子了,咱得拼死护着她。”
“知道。”重山眼眶发红:“这条命,是她的。”
他们这辈子被世人当做货物,没有尊严,没有人权,生死在人,万事皆不由己。
沈南桑是唯一一个,将他们当人看的主子。
不用与猪牛共挤一处,不用与狗抢饭吃,他们有月钱,有自己的屋子,还有合尺码的新衣裳,新鞋子。
以上种种,皆是几个月前的重山,做梦都不敢奢求的东西。
“你们还跪在那儿做什么呢?”
沈南桑的声音从巷子口传来。
清早的烟花巷柳,安静的落针可闻。
那个少女迎着光,站在楼与楼之间,她明明生的那样娇小,却宛若一整个太阳,照进了重山和见春心里。
“哟,大人,我就说我听见您的声音了,我还当是听错了呢。”
吴妈妈扭着盈盈一握的腰肢从楼上探出个脑袋来,挥着帕子同楼下的沈南桑招手。
沈南桑闻声抬头,与吴妈妈对视一眼,旁的没说,只勾了勾唇:“吴妈妈,清早可接客呀?”
吴妈妈应声点头,手里的帕子甩的更欢:“有客来,哪有拒之门外的理儿,您只管来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