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神山前面的茫茫雪原之上,莫莲花、陆清凤、韦郁山以及其门下弟子,望着周遭场景,怔怔得说不出话来,仿佛做了一场大梦,在鲸鱼兽腹中的这一年,于他们而言便好像过了千百年一般。
当时在蜀云洞天,李白和金翼雕王合力一击,将石洞打得坍塌了九成,当场被巨石砸伤砸死了一半人,剩余人便被一股大力吸入了虚空之中,随后浑浑噩噩地过了不知多久,在那片混沌如鸡子的虚空之中,每时每刻仿佛都被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眸注视着。
除了能感受到足以撕裂灵魂的恐惧之外,他们听不见也看不见,周围空无一物,曾经有不下百次,那双无处不在的漆黑眼眸,要将他们吞噬时,虚空之中便会响起一声嗷嗷怪叫,那双眼睛似是极为惧怕,强忍着饥饿,不敢吃他们。
反而鲸鱼兽平常吃的豺狼虎豹,会有一部分化作一缕气流,流入那片虚空之中,故而莫莲花等人才能在这被吞的一年中不被饿死。
“这、这是何处?”莫莲花仿佛丢了魂,只觉得周围无边无际的寒冷席卷过来,透过她身着的薄薄轻纱、冰肌玉骨、根根经脉,一直流经了灵魂最深处。
“狂歌,狂歌呢?”她发疯了似的冲出人群,用尽周身气力在茫茫冰原之上奔跑找寻,她脑海之中对狂歌痛唯一的印象,是当时在蜀云洞天,鲸鱼兽来袭之时,在废墟之中,狂歌痛用尽全力地拉着她,面容之中满是恐惧。
她知道,狂歌痛并不是怕鲸鱼兽,而是怕自己被鲸鱼兽吞入腹中。后来,她眼睁睁望着狂歌痛被一颗巨石砸中,滚入了千丈山崖之底,松开他手掌那一瞬间的绝望,至今心有余悸。
红莲宗几名弟子见师父魔怔,慌忙奔上前来,拼命将她按住,口中连连叫道:“师父、师父,您怎么啦?”莫莲花哪里能听到他们呼喊,发髻散落满头,撕心裂肺地叫着狂歌痛名字,眼泪哗哗而下。
众人见状心下凄然,想不到平素冷酷如冰的莫莲花师父会这般伤心欲绝,拉也拉不住,叫也叫不回来,一群人在雪原之上乱作了一团。
而帝女神殿中,冰君水四人率先反应过来,喝令两千余人帝女神殿弟子按各自所属堂站好,再命各堂堂主清点了人数,汇报了情况。
此次劫难恐怕是帝女神殿历代伤亡最小的,共计三人,冰君水在鲸鱼兽腹中瞧得清清楚楚,那玄清道袍的道人和那只圆滚滚的小妖兽,神通惊人,竟然一人一兽便将凶威盖世的鲸鱼兽收服,其腹中众人也被救了出来。
不单单是如此,两天前冰灵天牢妖兽兵临山下,木灵鼎被李白借走,冰洛和邱婧修炼不慎被困于造化千魂钟,再加上鲸鱼兽从总作梗,冰君水一度以为帝女神殿从此终焉。
殊不知,那只原本看起来毫不起眼的胖小鹰,在洛神山前的虚空之中,霍然悬停住,张口一吸,气芒滚滚如潮,万千妖兽仿佛小鱼小虾般,顺着狂风被其吞入了腹中。
不过片刻后,帝女神殿众人也和众妖兽陷入了同样的窘境,而现在看来,那小妖兽修为远在鲸鱼兽之上,恐怕比起诸如夔牛、黄鸟、烛龙、灵山十巫等上古洪荒遗种,也不遑多让!
冰君水住视着下方惊魂未定的帝女神弟子,心却早已飞到了朱昆身上,暗暗想,若是有机会,一定要将这只惊世骇俗的异种收服于帝女神殿门下!
倘若真能如此,帝女神殿便再也不惧幽冥界来侵犯,对抗仙云界也多了几分底气。
蜀云洞天以及陆清凤、韦郁山门下的弟子,远远地望着跟前那气势恢弘的千人方针,其中一肥头大耳的汉子,脸露色相,竟然将死里逃生的恐惧尽皆跑诸脑后,笑道:“嘿嘿,不知这是哪里的门派,弟子竟然都是窈窕动人的小美人,要是我张五弛也能加入其门下,啧啧,妙哉…妙哉……”
话音方落,周遭忽然寒意加剧,众人如堕冰域之中,周身血液仿佛刹那间凝结了一般,四肢浑然动弹不得,口中也发不出半个字。
那张五弛更是骇目圆睁,脸上两团肥肉挤在一处,显得尤为滑稽,眼中一根寒光闪闪的冰锥倒影越来越大,众人足底霍然升起一股狂风,吹得雪沙弥漫。
一道白光闪过,冰锥顿然悬停在张五弛双眼前一寸之处,其上的滔天杀气霍然消散,但众人心中的惊骇却丝毫不减,虽然周身冷若寒冰,汗水还是湿透了身上衣衫。
张五弛大气也不敢出,双目不由自主地挤了个斗鸡眼,凝视着跟前那根寒光森然的冰锥,只听一声音清冷的女子道:“无耻淫贼,再敢胡言乱语,我便将你一对狗招子刺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