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他说:“好吧,你成功了,让我签了合同。现在,我想毁约,我会为你这十分钟的工作付200块,这还不够满足你的自尊吗?”
“不够,”他回答,“所有其他销售员在华尔街忙了几个月,几乎食不果腹。他们都怪书本身不好,怪自己所在的区域不适合图书销售,公司派我来就是为了证明,销售和书本身没有关系,和辖区也没有关系,是他们的销售方法有问题。他们可以拿四分之一的佣金。我在克利夫兰城时,两周卖了82套。我到这儿来,不只是要把书卖给那些没从其他销售员手里买书的人,还要卖给那些他们连见都没见到的人,所以公司才给我三分之一的提成。”
“我实在不明白你是怎么卖给我的。”
“没啥,”他安慰我说,“我还卖给摩根先生一套呢。”
“不,不可能。”我说。
他没有生气,只是说:“实话,我卖了!”
“你卖了一套瓦尔特·斯科特给摩根?他那里不缺精装珍藏版的,还可能有斯科特畅销小说的原始手稿呢!”
“瞧,这是他的签名。”他迅速亮出一份J。P。摩根签名的合同。那可能不是摩根的真迹,但我当时并没有起疑,他兜里不是装着我签的合同吗?我只是觉得有点奇怪,便问他:“那你是怎么通过助手那道关的?”
“我可没看见什么助手,只看到老先生本人坐在办公室里。”
“太离谱了!”我说。大家都知道,不走助手的后门就想进摩根的私人办公室,比拿着咔咔响的定时炸弹包裹走进白宫还难。
但他宣称:“我进去了。”
“可你是怎么进去的呢?”
“那我又是怎么进您的办公室的呢?”他反问我。
“我不知道,你告诉我。”我说。
“嗯,我进摩根办公室的方法,和进您办公室的方法是一样的,只是和门口那个负责把我挡在门外的哥们谈一谈。我让摩根签字的方法也和让您签字的方法一样,你其实不是在签一套书的合同,你只是拿过我递给你的钢笔,照我的要求去做,摩根也是这样,就跟您一样。”
“那是摩根自己签的吗?”我起疑三分钟后才想起来要问。
“当然!他从小就会写自己的名字了。”
“是这样吗?”
“就是这样,”他回答,“我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这就是所有的秘密。非常感谢,再见,利文斯顿先生。”他开始向外走。
“请留步,”我说,“我一定要让你从我这里挣到200美元,你应得的。”我递给他35块。
他摇了摇头,说:“不,我不能那样做。但是,我可以这样做!”他从兜里拿出那份合同,一把撕成了两半,递给我。
我数了200块递给他,可他又摇了摇头。
“这不是你想要的吗?”我说。
“不是。”
“那你为什么要撕掉合同?”
“因为您没有抱怨,而是接受了事实。如果我是您,我也会这么做。”
“可我是自愿给你200块的。”我说。
“我知道,但钱不是一切。”
听了他的话,我不禁说:“你说得对,钱不是一切。那你现在想让我为你做点什么?”
“您反应真迅速啊,”他说,“您真的想帮我个忙吗?”
“是的,”我告诉他,“我真想,但还得看是什么忙。”
“带我去艾德·哈丁先生的办公室,请他和我聊三分钟,然后让我和他单独待一会。”
我摇摇头说:“他是我的好朋友,我不能左右他的判断。”
“但他都50岁了,还是个券商,他有自己的判断力。”书商说。说得也对,于是我把他带进了艾德的办公室。之后我便失去了书商的消息。但几周后的一个晚上,我正去城里,在第六大道L线城铁上和他不期而遇。他脱帽向我致敬,我也点头回礼。他走过来问我:“利文斯顿先生,您好!哈丁先生好吗?”
“他很好,你问他什么事?”我觉得他肯定藏了什么故事。
“你带我去见他的那天,我卖给他2000块的书。”
“他可一个字也没跟我说过。”我说。
“是的,他们那类人是不会提这种事的。”
“哪类人不谈这种事?”
“有类人从不犯错,因为他们觉得即使自己犯错也都是因为事情本身有问题。他们总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任何人都不能左右他们的意见。就是他们让我的孩子有钱受教育,让我的妻子对我百依百顺。利文斯顿先生,你帮了我一个大忙。您急切地想给我200块,而我之所以拒绝就是在希望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