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到陈一非是颗地雷以后,阮思澄没拖泥带水,开始为将来的“拆伙”做准备了。
周五早上,她与一非、几个总监一起开会,掌握全部在进行的项目情况。
接着,阮思澄以“陈总”最近经常不在思恒为由,将接下来几个工作直接交给各个总监,比如肾结石的识别以及诊断,她让总监越过一非,直接向CEO报告工作。
这已属于剥夺实权。
在流程上,那些总监与阮思澄中间隔着一个CTO,不应越级报告工作。
她重用了几个总监,尤其以前做小黄图项目那个,叫顾延之。顾延之的技术出众,阮思澄还挺信任的。
虽说这个顾延之吧……工作工作,工着工着,老把自己给搭进去。做政府的扫黄项目,呕心沥血,直男变gay,后来,也是因为干活,认识现在的男朋友。据说当时,因为存在海量小黄文小黄图,法院审判某个网站,顾延之男朋友就是CEO的律师。他为掌握“扫黄软件”技术原理,与顾延之见面聊天,并且发现对方面对女性肉-体无动于衷,举例、讲解面不改色,案子过后,一来二去,搅在一起。
她还暗示了陈一非:她已知道他还在干——聊过以后,他还在干。陈一非人聪明机警,应能猜到具体过程。
阮思澄的心里其实始终抱有一线希望,就是,陈一非对思恒医疗也还抱有深厚感情,不想离开,面对“削权”这样的事,会来和她好好谈谈,并告诉她,虽然前一阵子经常不在思恒,但是下周开始一定留守公司,没必要把那些工作转而交给几个总监。
那样的话,她会答应,把项目交回给一非。
只要一非别再给他自己加戏,她也愿意揭过此页,永远不提。
可陈一非没有反应。
没有会议,没有电话,没有短信。
好像根本无事发生。
一切在向badending奔去。
大抵要以悲剧收场。
阮思澄想:其实还好。这个世界其实道理就那么多,无非是合得来、合不来,十分简单,早该习惯,文人才会一茬一茬伤春悲秋唏嘘感怀,用不同的话讲同样的事。
然而全身还是不大舒坦,细细密密地泛着疼。
一非“救”她于危难中,加盟公司,当CTO,用RNN加CNN看心电图,用多套CNN考察腹部,一起克服数据难关、技术难关、资金难关,一起经历增资、A轮、B轮,一起见证产品“爆红”,一起看到公司扩张。
“……”她强忍住,打起精神,点开一个叫作“大牛”的Excel表格,一行一行地看过去。这两年来,每回见到好的项目、好的产品,她便随手在领英网翻翻是谁负责执行,记下对方姓名、单位、联系方式,以做备用。
这样,以后思恒医疗招聘、挖人,做新产品,她一筛,就能找到几个对口的人出来。
这个……不太合适。
这个……也不太合适。
这个呢……
一边难受,一边工作,最后终于确定备选。
…………
晚上十点,阮思澄手握着名单,走到扬清,想跟“爸爸”商量商量。
在后门的十字路口,一家三口围着烧纸。虽然云京早已禁止市内烧纸,可老百姓经常不愿去殡仪馆。
阮思澄呆看了几秒。火焰本来蹿得极旺,慢慢慢慢暗了下去,最后变成一堆灰屑,风一过,呼啦啦地舞起来,再纷纷扬扬地落下去。
如同她和一非的“蜜月”和“分手”。
真的已经无可挽回?
到了扬清C座33楼,邵君理的秘书之一,“白雪公主”小姐姐把阮思澄给领进屋里,问:“阮小姐,要咖啡?茶水?”
邵君理说:“买个雪碧。”
白雪公主小姐姐:“哎?”
邵君理道:“别来苦的,来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