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末也是兴盛帝最忙的时候,使臣朝见、官员述职,而且岁末年终会有一次集体大升迁,前朝后宫都是如此。
宁妃母家河东节度使杨氏在之前的水患一事中雷厉风行,出钱出力表现尤为突出,今年吏部拟定的升迁名单中,杨光崇赫然在列,板上钉钉。
大夜朝有律法规定,凡四十五岁以上地方官员可免了岁末的进京朝见,一是展现皇恩浩荡,二也是给京城缓解人流压力。
宁妃父亲杨光崇已经几年没有进过京城,但是今年,于情于理都要远赴京城,而且估计要调回京城为官。
所以杨光崇此次前来,并非孤身一人,而是拖家带口,浩浩荡荡来了一二十个人。
宁妃的父亲、叔伯、表侄、远房表弟,倘若以后杨家在京城安家落户,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自古政商不分家,从不了政的做点小买卖,也比呆在西宁强。
“姨父您放心,住处我已托京城的朋友安排妥当了。”
浓眉国字脸的杨光崇满意的捋了捋长长的胡子,易安之虽是杨夫人表哥家的远方表外甥,与他亲缘甚远,但易安之的学问在整个西宁都是拍的上数的,因在太原府求学,一直借住在节度使府近邻,深得杨光崇青眼。
说话之人积石有玉,列松如翠,即便是在美男才子入云的大燕城,也不禁让人侧目,正是杨光崇的表外甥了。
易安之此次本是不愿同杨光崇一起前来的,只是翻过年来便要进京春考,杨光崇对他十分有信心,特邀他一起前来。
易安之不好意思平白沾光,无以为报只好和杨光崇商讨,一行都有他来安排吃喝住宿。
如今国事安定,节度使的权利虽一再缩减,但仍是一方霸王,杨光崇出身大户,科举出身,因祖上曾同开国皇帝一起打过江山,后告老还至河东生在河东,长在河东,但在杨光崇看来宁在京城做七品小官,也好过河东一方霸主。
苦学了二十年,为的就是走出河东,那承想到头来还是在河东困了大半辈子,如今鬓已泛白,仕途上早已不在指望,却蒙此皇恩,自是心下难平。
又因出身大户,阿谀奉承见得多了,像易安之这样儒雅、独善其身的后辈甚是少见,科举出身的杨光崇作为老前辈,一眼看出此人将来必有一番成就。
进京述职差旅自理,但杨光崇身为二品官员,又将调职京城,寻个住处还不是易如反掌,况且易安之家境不差,杨光崇自然顺水推舟地交由他来安排。
杨光崇在京城有不少同年科举的故友,此番前来自然是应酬不断,一众侄子外甥为了争抢同去的名额不惜大打出手,唯有易安之避之不及,只潜心躲在房里做学问。
不是杨光崇偏心,实在是其他人拿不出手,杨家在河东是大户,如今又是一方节度使,后辈们多年骄奢纨绔,如今就算真想委以重任,他们恐怕也担不起重任,所以易安之越是推脱,杨光崇越是看好他,这般谦逊的少年方能成为他的左膀右臂。
杨光崇已经老了,比不上他们年轻力壮,能再进一步果然是好,倘若真被当作踏板,杨光崇还不得一口老血气死不可?
锦阳公主十分难过,怀化将军府不知出了什么事,母后说年前莫要再去打扰,得亏有李知玟递了条子,说一切安好,只是家务繁忙,锦阳公主才放下心来。
殷将军在家,她也不愿时常去看二人甜蜜恩爱。
陆胤祥在蜀南未归,昔日故有多已定亲,如今也都跟着主母操持家务,即便是小聚,说起话来也离不开家长里短。
向来呼朋唤友的锦阳公主,尝到了无语人说的孤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