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朱由检要废润笔,还要卡着截留,下面的人要吃饭,如果不让贪,下面的人怎么办?贪了又给了朱由检把柄。”
“下面官员没银子,使唤不动差役,他又要换人……”
“这事情不要你为难……让他为难……他自己要解决燕山官员的吃饭问题……”方从哲忽然来了力气,较为完整的说了这句话。
末了他看向了施凤来,又看了一眼姚宗文道:
“不可急,急则生变!”话音落下,方从哲便昏昏沉沉的闭上了眼睛。
众人吓了一跳,伸出手探了探,发现还有鼻息后才松了一口气。
姚宗文和施凤来对着方从哲作揖行礼,随后退了出去,在下人带领下回到了前院,并驱散了诸党的大部分人,只留下了其他四党中能做主的。
好不容易众人坐下,姚宗文就忍不住摊牌了:
“阁老的意思是,先化整为零……”
“化整为零倒是容易,但重新聚起来可就难了,谁又能知道,后面人会不会给出更好的手段?”汤宾尹回应,那口中所谓手段便是利益罢了。
“不化,没了阁老他们撑场面,迟早要被朱由检一窝端。”
顾天峻倒是看得清楚,并且提醒道:“事情不可争,若要争,便看看南北榜案。”
“眼下蛰伏,不过也就委屈个十几年,他朱由检再厉害,总不能等太子长大了,还继续监国吧?”
“到时候即便万岁愿意,也得看看太子愿不愿意。”
“可眼下万岁在为太子铺路。”姚宗文担心开口,而施凤来则是道:
“铺路又如何?亲生父子间尚有因为权力而产生间隙的,更何况叔侄?”
“他朱由检要推官学,就让他推便是了,推了之后,也是给我们一条活路。”
“下面的人走科举走不通,也能走走恩科。”
施凤来的话说的倒好听,但在座的所有人,又有谁愿意老老实实的匍匐在朱由检脚下几十载呢?
他们都年龄大了,真要匍匐,这份苦他们是受不了的。
这么一想,他们也就想通了,为什么亓诗教、方从哲、孙如游、朱国祚和沈潅、官应震等人都致仕,合着是不愿意舔着老脸当差。
“不管你们怎么弄,总之明日我就上辞疏!”
汤宾尹一想通,当即便也要暂时退出官场,而顾天峻也道:
“苏湖常松四府的人受了朝廷的恩惠,而四府的县衙又都是朱由检的人,眼下事情难为,我也准备退下了。”
一时间,浙宣昆三党中,有两党魁首都要退下,这让姚宗文和施凤来有些脸色不好看。
只是不等他们说话,齐楚两党魁首也跟着要致仕,显然是想到了润笔银被废后,下面的事情比较难办。
方从哲口中的所谓化整为零,实际上是让他们都退下去,别把事情烂在自己手里。
下面的人会随着时间越来越不满,这种时候早点把手里的鼓传下去,尚且还能保住一条性命,若是贪恋权势,恐怕……
“击鼓传花……事情谁都不管,难不成就因为一个润笔银,五党便废了不成?”
姚宗文表示不满,而施凤来看着他的模样,眼神闪烁,过了片刻也附和道:
“还是得留些人在朝堂,日后复起也方便些。”
“我等以二位马首是瞻……”见有人愿意接鼓,汤宾尹等人纷纷表达了自己的立场。
这么一来、所谓五党就不存在了,只剩下了一个浙党独撑大局。
不过这浙党的权势,却都快比得上沈一贯执政时期了。
“先把我们从阉党摘除,怂恿着魏忠贤和朱由检做过一场。”
姚宗文想的很好,施凤来给他浇了一盆冷水:
“以魏忠贤的胆子,朱由检说话重些他都双腿发软,正面起了冲突,他怕是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