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人能把崇祯年间的时局摸透,自然就更能摸透眼下的时局。
他们都清楚眼下的皇帝不在意党争,而在意党争的齐王朱由检则是又不在意官员的党派,因此面对这样的上级性格,周延儒选择直接依附当初的齐王党。
他以为齐王党能紧紧的贴在齐王左右,却不想齐王党在利益下成了墙头草,转头一变成了“顾党”,而他则是成为了“顾党”培养的下一任阁臣。
可以说、周延儒眼下是肠子都悔青了,如果他年轻的话,他会直接选择燕山派。
只是眼下他四十而不惑,只能跟着顾党走到黑了。
相比较他,温体仁看得更透彻,他早就清楚齐王党本质上还是一群墙头草,而他天然浙江人的身份,长久呆在浙党无可厚非。
如果朱由检不喜浙党,他自然会快刀斩乱麻的快速分割,但眼下浙党只是庙堂第二党派,并且随着燕山崛起,可能它还会成为第三党派,这么一来浙党就安全了。
温体仁从朱由检的出手中察觉到了他的手段和目标,那就是哪个党大,他就会对哪个党动手。
当初齐楚浙宣昆五党联盟一家独大,而他实力弱小,因此他需要扶持东林对付五党联盟。
等五党联盟瓦解,不等东林对五党穷追勐打,朱由检又站出来遏制东林,导致东林虽然一家独大,但却没有吃下任何一党的实力。
后续皇帝扶持阉党,团结五党的残余来对付东林,把东林一步步打垮。
眼看东林就要被泯灭,朱由检又站了出来,几番手段下,五党跳反,阉党被瞬间击垮,崔呈秀等人眼下还在南州和土人为伍。
后来五党泯灭,被浙党吸纳,而东林苟延残喘。
这种时候,齐王党一家独大,燕山派迅速崛起,而朱由检立马开始了自查,一场场反腐把齐王党和燕山派打的叫苦不迭。
齐王党果断反水聚集在了顾秉谦身边,成为了眼下的顾党,而燕山派虽然没有反水,但在温体仁看来,它们迟早要腐化。
在这种上面有人,下面也有人要超过的政治局面下,温体仁完全可以安心的待在浙党。
以小党派的身份入了内阁,到时候他会看朱由检、朱由校两兄弟对他的态度而选择怎么操作。
总之,他要怎么走,他心里比谁都清楚,自保而谋权才是他要的。
必要时刻,浙党也不过是垫脚石罢了。
在这一点,周延儒和温体仁倒是性格空前一致,党派都只是他们个人的垫脚石罢了。
因此,在李邦华和他们聊不来的情况下,他们二人倒是和和气气的聊了起来。
“孙传庭爱民有功,杀士绅亦无过,但坏了朝廷的规矩,去职已经算是严重惩处了……”
毕竟都是能选拔为官的人,周延儒的长相很不错,一尺长须垂于胸前,面白而目光如炬,加上身材消瘦,第一眼看上去倒是一副清官像。
比之他,旁边的温体仁虽然有些微胖,但浓眉大眼,长须飘飘,看上去倒是有种嫉恶如仇的正直。
总的来说,二人长得都不像奸佞,甚至第一眼看到他们,都觉得他们是清官长相。
这也就不难解释,历史上崇祯为什么会这么相信二人,而这两人又为什么能在阁臣频换的崇祯十七年里,联合执政九年之久了。
周延儒站在江边说的这些话,若是被不明所以的百姓听到,还真的要对其感激涕零,以为他在为孙传庭说好话。
然而,都是千年的狐狸,温体仁早就看穿了周延儒的想法。
说白了、周延儒从齐王和皇帝在皇极门朝议对孙传庭的袒护就明白了,审判孙传庭,最好是去实权,留散阶和武勋,让其舒服的回家休息个两年。
因此,他刚才的那一番话,是为了让皇帝和齐王满意而说出的商量之言。
温体仁表面陪笑,实际上把他的想法看了个清楚。
不过,他的这个想法倒是和温体仁心里的想法不谋而合。
现阶段下,他不愿意得罪东林,也不愿意得罪齐王眼前的红人孙传庭。
所以,周延儒既然挑了头,他自然可以怂恿依附周延儒,让周延儒说出这个判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