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他下令散会,众多贵族也纷纷起身离开了大帐,而被委以重任的布颜阿海三兄弟则是带着自己的几千部众提前西迁。
虽说是几千部众,但实际男丁只有不到两千人,能作战的只有一千二三百人。
不过作为先头部队,这点人马已经足够了。
因此在这开春的时节,几千蒙古人拖家带口,驱赶着数万牛羊,顺着斡难河向西而去。
从齐王府城到车臣汗硕垒驻扎的巴尔和斯坦足足有八百里,以他们放牧西迁的速度,起码需要二十天才能抵达。
就是不知道这二十天内,喀喇沁部又要死伤多少族人,被明军掠走多少牛羊。
苏布地谎称明军要发动北伐,实际上也只是为了引起外喀尔喀三大部的恐慌,怂恿他们一起西迁罢了。
毕竟就苏布地自己去投靠林丹汗,很有可能会被林丹汗这家伙连肉带血的生吞,但如果他们四部一起去,那就不一样了。
且不说林丹汗能不能吃下他们,就算能吃下,林丹汗也不敢吃,或者说没有必要吃。
以他们和林丹汗组成的联盟兵力,完全可以将漠西的瓦剌和西域的叶尔羌、吐鲁番三个汗国一起击败。
就算无法击败,也能让他们松口,让他们这个大蒙古联盟西迁去吞并哈萨克汗国,占领河中地区。
只要占领了河中地区,那朱由检就是再厉害,也不可能跨越数千里戈壁、沙漠去打他们。
苏布地想的很好,只是他没想到,对喀喇沁的袭击,实际上只是东军都督府孙应元的指令,与朱由检无关。
之所以无关,是因为此刻的朱由检正忙得焦头烂额……
“至四月十四,国朝受灾田亩达九千余万亩,其中成灾五千多万亩,绝收三千多万亩。”
“北直隶宣府、顺天府、保安州、延庆州受灾……”
“陕西除汉中、朔方外,尽数受灾……”
“四川成都府、眉州、嘉定、潼川等一府三州受灾。”
“江西除漳州、南安、广信、饶州外,尽数受灾。”
“河南的河南府、怀庆府、彰德府、卫辉府绝收。”
“山西……”
“山西太原、大同受灾,其余各州府绝收!”
“户部统计……入夏以来,南北一京五省二十七府八州受灾、绝收,恐怕波及一千五百余万人……”
天启十三年四月二十日,北直隶延庆州的地头间,当户部员外郎刘延恩对着前方作揖行礼,汇报大旱情况,在他身后的齐王府依仗和骁骑卫兵马也显示了蹲在地头间的那人是谁。
此刻的朱由检身着布衣蓝裤,好似一老农般蹲在田间。
他拔起一棵麦子查看,由于持续三个多月的干旱,麦田里的麦子只长了不到三寸高,麦穗十分干瘪。
见状,他又抓起地里的土块,用手掰了掰,基本没有水分。
这一幕看的朱由检眉头紧锁,神情凝重,而站在刘延恩旁边的延庆州知州郑叔季则是连忙作揖解释:
“殿下,州衙这些年已经修了十三座水库、百余里水渠,可即便如此,水库之中的水也只撑过了二三月,步入四月后,山无溪水且不提,就连人喝的水都只有不断打井才能有一口水喝。”
“延庆州百万亩稻麦因旱绝收,下官正准备水田改旱田,异地育秧,种玉麦、番薯、马铃薯,争取小春损失大春补。”
“不必了……”
郑叔季的话没有说完,朱由检就拍了拍手上的灰尘,缓缓站了起来。
在他面前,那片平整的田地里只剩下了一撮撮稀疏的麦子。
龟裂的田地如同一张张艰难翕合的口,诉说着延庆州干旱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