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家年轻人们刚进了前面上房门,后头长辈们的大军就从院外进来了,燕七挨个儿行礼打招呼,打到最后瞅见一张久违了的面孔:“过年好啊十二叔。”
武长戈淡淡扫了她一眼,却是什么也没说,擦肩过去了。
燕七一想:哟,燕老二就在码头接客呢,这二位已经碰过面啦,居然没有打起来吗?
武玥给燕家众长辈拜完年后就跑了出来和燕七站在一起说话,她问燕七在塞北的生活,燕七问她和陆藕在京中的生活,明明彼此通信中都已写过的事,还是要细细地再问上一遍才肯放心。
客人陆陆续续进门,燕七也不能总站着不干活,一趟趟引着女眷进门,时时关照着有各种需求的客人们,还得盯着下人们好生伺候着,武玥就在旁边陪着,陪了一阵觉出蹊跷来,悄悄一拽燕七袖子:“怎么不见你大伯母出来管事?”
“她这两年身体不大好。”这消息也是煮雨跟燕七叨咕的。
武玥就没再说什么,毕竟现在那位已不仅仅是燕七的大伯母,还是自己亲二嫂的母亲,于是转而笑嘻嘻地用胳膊肘一拐燕七:“这回见着亲娘了,有没有哭着偎娘怀里撒娇?”
“那是小九才干的事。”燕七果断造谣,“我娘成天听我夸你,都快不想要我这个亲闺女了,一心想着认你当义女,我昨儿偷偷瞅见她连认义女的礼物都准备下了,你今儿可得小心着些。”
武玥哈哈笑:“那敢情儿好,从今儿后就多一个人疼我了,我还能跟你争宠,你还得管我叫姐姐!”
“哎,说到这个,我连你和小藕的及笄礼都没能参加成。”燕七叹了口气。
“有什么呀,反正你送的及笄礼物我们都收着了。”武玥一摆手,却又问燕七,“你的及笄礼眼看就到了,说好怎么办了吗?”
“简单办一下就行啦。”燕七道。
“那怎么成,及笄可是女人的大事,你想简单办你大伯也未必同意。”武玥可是知道燕七她大伯宠侄属性点有多高的。
“就是跟他商量过后决定的啊,”燕七道,“我们家这两位刚升了官,已经有点过于招眼了,今儿又办了这么一场大宴,后头该低调点儿,我的及笄礼就简简单单的最好,到时候就请你、小藕、崔晞他们,几家平时比较亲近的客人就行了。”
“哎对了!听说崔四和萧八也跟着你一起去塞北了?”武玥忙问。
“快别提了,崔小四那孩子一直瞒着崔大人夫妇,直到从塞北回来才告诉,回来第二天就从家里让人给我带信,说是崔夫人知道了真相后当场就吓昏过去了,待会子我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崔大人和崔夫人了。”
“这的确……咳。”武玥也没好主意帮好友,一抬眼瞅见院外来人,忙叫起来,“小藕!”
陆藕快步过来,未到跟前眼里已是含了泪花,燕七迎上去,四只手交握在一处,陆藕这泪珠儿就簌簌地往下掉,“快别哭了,我那帕子上还沾着阿玥的眼泪鼻涕呢,都没法儿给你用。”燕七道。
陆藕被逗得一下子带着泪笑出来,武玥在旁边捶了燕七一拳,陆藕自个儿拿帕子边擦眼睛边道:“可算是回来了,还担心塞北那边太苦,太磋磨人……”
“除了天气略干燥之外还是挺好的,对了,你那个救饥方可没少救人,乔大人跟你说了吗?”燕七问。
陆藕脸腾地就红了,含糊地道了一句:“这有什么可说的。”好在走在她身后的陆太太正好进门,燕七武玥忙着行礼就没再和她提乔乐梓那一茬。
因在外头站着太冷,燕七就让武玥陆藕陪着陆太太去招待女眷们的厅里坐,自个儿仍在外面负责接引新上门的女客,直到快用午宴时才去了厅里,同着武玥陆藕缩到角落里好生地叙了回离情,午宴过后是戏班子表演,仨人也顾不得听,溜去了飞鸟居继续说,越说越觉得这两年中彼此还有好多好多的事没有说到,比如武玥成为了锦绣综武女子队的主力,比如陆藕在全京书院乐艺大赛上取得了弦乐部门第三名的荣誉,以及一些身边事,比如谢霏接连两次再度在骑射大赛上败给了程白霓,比如陆莲的姨娘生下了一个女儿,却因产后失调恐再难有孕,再有一些京中的要闻,比如闵家受姚立达的牵连,闵贵妃由贵妃降为了嫔,生下的小皇子也交给了皇后抚养,她的父亲闵慎中从正二品的户部尚书直降为礼部仪制清吏司的五品小郎中——这还是因着见机早,早早就开始撇清和姚立达的关系,甚至就在姚立达伏诛前夕,闵慎中就“大义灭亲”地在朝上参了姚立达一本,还上了道罪己折,来了手“举报有功”、以退为进,能保住官儿做就已经很不赖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
陆莲万想不到自己千方百计地嫁进了皇帝的亲家家族后,没两年她公公就由二品变成了五品,比乔乐梓还低上整整一大级,更别说她丈夫现在还什么都不是,天天在家坐吃等死,家里头现在就一个小姑子闵雪薇,那姑娘又岂是她敢招惹的,这日子过得别提有多沤血了。
“而且我总有种奇怪的感觉,”武玥后头说道,“这两年官眷圈子里总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儿起来,小藕也这么说。”
“哦?怎么个奇怪法儿?”燕七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