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永辕挣扎着爬了起来,开始跟一头困兽似的在走廊上来回走到,不时抚摸着受伤的胳膊,心中懊恼没有躲藏好,让人给抓住了,又羡慕三弟孙永虎,到现在还没有被逮着,然后又妒忌叶知秋,不仅因为年纪小没有被关押不会被处死,还因祸得福当了国舅,比自己一个、即将上法场的死囚强万倍,唉,人跟人怎么就这么不同呢?
正在他没头苍蝇乱转的时候,就听到地牢的铁门咣当乱响,有人在开锁,然后吱呀一声被推开了,满脸络腮胡的牢头徐泽亨走了进来,面沉如水。
孙永辕瞧着他,有一股不祥之兆袭来的感觉,不仅心头一凉。
果然,牢头徐泽亨走到孙奇的监牢里,躬身道:“孙太医,大事不好了!”
孙奇慢慢睁开眼睛望着他,没有说话,孙兆却是脸色煞白,急声道:“怎么了?是不是圣旨要处死我们了?”
徐泽亨缓缓点头。
但是,困兽一般的孙永辕扶着墙,渐渐瘫软在了墙角,片刻,他感到裆部热乎乎的,不知什么时候,裤裆处已经湿了一大片。
孙永轩却好象没有听见似的,依旧攥着铁栏杆,望着窗外的白云,嘴里嘟哝着什么。
孙兆颤声道:“什么时候的事?圣旨来了吗?”
“还没有来,不过,大理寺我的一个哥们托信过来给我说,大理寺己经上书官家,拟以大不恭十恶重罪定罪,男丁全部斩立决,女眷没为官奴,宅院抄没。说官家己经说了,要依律处断,依律就是这个结果,这一报上去,只怕转眼圣旨就要下来,所以,我早来告诉几位大爷一声,也好有个准备。”
孙兆重重地一拳砸在墙壁上,悲声道:“还有什么可准备的!死吧!早死早投胎!”
徐泽亨道:“爷有什么话要带给太太那边的,可以写了给小人带过去,留个交代什么的。”
孙奇叹了口气,摇摇头,又把眼睛闭上了。
孙兆道:“多谢徐大哥,你就去告诉我娘子和妾室一声,就说…,就说,…,唉!说什么呀,该说的都说了……,”
徐泽亨压低了声音道:“二爷不是有为公子哥躲到了外面吗?将来或许就有大赦天下,他便有了出头之日,留些话交代太太们,转给他就是了。”
孙兆点点头:“这也好,就说,将来真有大赦那天,就让永虎记着来给我们上香吧。别让坟头的野草都满了,成了野坟!”
孙奇在一旁淡淡道:“不用担心,永泽那孩子会给我们收尸葬殓,也会清明给我们扫墓,不会让我们成为孤坟野鬼的。”
孙兆摇头,悲声道:“我也不是不相信永泽那孩子,只是,他到底是三弟家的,开始几年或许还能记得,真要过了若干年,成家立业了,只顾得他自己亲爹,哪里还能记得我们两个伯父啊?还是交代了自己的儿子来得稳妥。可惜大哥你,永辕没能逃脱,要不然……,”说到这,他仿佛又想起了什么,忙对徐泽亨道:“对了,你再帮忙告诉我娘子她们,让他们到时候转告我儿永虎,扫墓的时候,别忘了连带把他大伯、大哥和二哥的坟都好好扫扫。”
徐泽亨忙答应了。孙奇长叹一声,没有说话。
孙永辕坐在地上,死死望着孙兆,孙兆这句话,不但没有让他感到高兴或者温暖,反而让他感受到了死神的狰狞,仿佛看见了衰草枯杨下,自己凄凉地躺在一堆黄土下,坟头站着弟弟孙永虎,周围站着他的妻妾子孙,正在给自己的坟头上香祷告,让自己保佑他的子孙发家发财。禁不住全身簌簌发抖,本来已经湿漉漉的裤裆,又热乎乎的尿了一大片。
徐泽亨起身告辞,走到孙永轩身边,见他抓着栅栏望着外面,嘴里嘟哝不知道在说什么,有些好奇,陪笑问道:“大少爷,您这是在做什么呢?”
孙永轩突然咧嘴一笑,道:“你看那朵白云,像不像我家娘子的屁股沟子?又白又大,中间还有一道黑漆漆的缝,嘿嘿,还真像到家了!嘿嘿嘿”
徐泽亨吓了一跳,干笑两声,赶紧磨转身溜出了地牢,锁好铁门,出到外面长舒了一口气,摇摇头,快步来到监牢另一侧的女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