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缈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点,可还是在发抖,温盛予没再说话,之后借电话的人急着要走催促了一声,苏缈这边听到了,便低声道,“温盛予,祝你幸福。”
电话挂断的那一刻,他们之间这么长时间的拉锯战终于有了一个结果,像是巨大的悲伤突然降临下来,最先感受到的并不是难受,而是麻木。
之后的时间里,苏缈每天自己做饭,下午会出门走走,偶尔也去花久家坐坐。一切都十分寻常,又十分不寻常。
宋词经常给她送些水果来,偶尔也会带些好玩儿的东西,比如这次就带来了一台游戏机。
苏缈坐在沙发上,脸上带着笑,却并不能看出她的笑意,宋词在一旁示范着渐渐地也觉得没意思,从开门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苏缈对这件东西不感兴趣。
“看会了吗?”他突然问了一句。苏缈愣愣的抬头,脸上的笑也顿时僵住,宋词无奈的叹了口气,扔下手中的东西在她身边坐下来。
“你最近似乎都有点恍惚,还没缓过来吗?”
奇怪了,这段时间也没人提起温盛予的事情,苏缈感觉自己活在另外一个世界,外头如何热闹,温盛予和安心的订婚宴被多少人期待她一点感觉都没有。在她的世界,只剩下安静。
可是,宋词这样似是而非的问句都让她心顿时沉了下去,有些慌张。
“苏缈,总会忘掉的。你不能一直躲在自己的世界里,这样对孩子也不好。”
他手搁在她肩膀上,苏缈歪着脑袋看了一眼,也没阻止,只微微低头,“今天米染从拘留所出来,你开车带我去可以吗?”
她转移了话题,声音很是轻柔。
宋词点头答应了。
吴由早上给苏缈打的电话,说是米染希望她能去接她,关于温盛予和安心的事情整个钟顺市的人都知道了,苏缈大概能猜到米染找她要说些什么。
她本可以拒绝,却偏偏答应了。自己也说不上来为什么。
那天温觅建站在温氏大楼前说安心是温盛予未来老婆的时候,苏缈看到阳光投射在他脸上,带着祥和而温柔的光。
从那天以后到现在的这么长时间里,每天都是大晴天,每天都有那样的光在路人的脸上,苏缈有时候一看就是看许久。
她还是没能听到关于温盛予的任何消息,花久也不再告诉她对方的病情怎么样了,她是怕她伤心,这点苏缈能猜到。
她有时候是想自己问来着,但也害怕自己伤心。心上好像堆起来一个堤坝,里面蓄满了水,开关在隐蔽地周围,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些悲伤就会倾泻而下,将她整个人淹没。
因此她每天都提着一口气,不敢触碰任何相关的类似开关的东西,也不说相关的话。
宋词给她和米染足够的空间,让他们单独聊天,但他肯定没想到米染其实是“恨”苏缈的,她自己都这样说。
“我特别讨厌你。”
这是他们坐下后她说的第一句话,苏缈很惊讶,惊讶的不是她不喜欢自己,惊讶的是她居然这样直白的告诉她这件事。
“可是,当我知道温盛予要和安心订婚的时候,我竟然希望那个人是你。”
米染自己脸上也露出讽刺来,是对她自己的嘲笑还是连带着对苏缈一起嘲笑了,坐在她对面的苏缈没看出来,她只在听到温盛予这个名字的时候心疼了一下,很快,一闪而过的疼。
“我以为你会很高兴。”
服务员给了她一杯很热的白开水,苏缈捧在手心,从上面汲取些许温暖,低声说了一句。
米染眯着眼睛瞧了她一会儿,有些恨铁不成钢道,“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就像是被人抛弃了的怨妇一样。”
苏缈非但没生气,反而还笑了。
“你是这一个多星期以来,第一个和我说这句话的人。我知道我很丧,因为我不希望他这么快就属于别人。”
“自私。”
米染骂了一句,翻了个白眼,苏缈声音幽幽道,“听吴由说你一定要见我。”
米染脸色僵了一下,瘪了瘪嘴,无所谓道,“我不打算继续留在若海了。”
“为什么?”
“难道你还愿意收留我?想清楚了,我可是涉嫌吸毒。不管是被别人陷害还是自己不小心,到底是个吓人的玩意儿。”
“我没说过要赶你走。酒吧五月中旬开张,你随时可以回来。小周他们现在去度假了,过两天就回来。”
米染愣愣的盯着苏缈看了一会儿,“你是个聪明人,更应该知道我留下来一直是因为温盛予,我喜欢他。不管是他的身份还是家世背景,我都喜欢。”
“如果一个星期前,站在杨暖身边的人是你,我或许会把你扫地出门,但可惜了,不是。”
“你是在嘲笑我?”
米染皱了皱眉,苏缈摇头道,“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