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闽总督?”杨一清忽然警觉,“李阁老、谢阁老。我是边臣,浙闽总督也是边臣,有些话不是我该说的。”
“但你是阁老。阁老就应该说。”
浙闽总督是个关键的位子。
不仅是推动开海的事,更为关键的是,他手中掌握着市舶司,更是执行皇帝所说的那个准入制的人。这里头是多少银子?
这个数现在谁都说不准。
只是想想,其权力应该说不亚于杨一清三边总制官了。
一个是手里有兵,一个是手里有钱。一南一北,一旦成形就是支撑着京师的两条臂膀。
所以无论怎么看,这都重要无比。
而对于内阁的李东阳和谢迁来说,杨一清和他们应该还算良好的互动,毕竟杨阁老现在是重压在身,多少还是要求着京里。
但还未确定的浙闽总督就是个未知数了。
再加上刘健走了以后,李东阳、谢迁的位置变得不稳。于是人的本能会驱使他们改出这种非稳态,如何改出?
自然是要把这种重要位置占下来。
反过来说,王鏊、韩文等人是皇帝带到‘新朝’的人,他们应当会有想要入阁的心思吧?
即便他们真的没有,可李、刘二人会想着他们可以有,如果有了怎么办?
这里是紫禁城,是朝堂。都是六十多的人了,怎样也不会犯政治幼稚病,觉得王鏊和韩文都是好人——没有什么好人不好人,大家都身不由己。真要说起来,其实当初王鏊和谢迁、李东阳关系都很好,可王鏊跟随皇帝太紧,和当时的吴宽都争执过,和他们其实也不如以前了。
所以如果能让浙闽总督成为他们的人呢?
那么陛下就不会动他们两位阁老。因为北京城遍地的墙头草,这些墙头草们看到李、刘二人倒了,自然会让浙闽总督也一起倒。
皇帝新任浙闽总督,怎么又会推动墙头草们去倒他。这是前后矛盾的行为。那样朝堂的争斗也会变成一种不利于国家的趋势。
一个优秀的帝王是绝对不会如此的。
但对于杨一清来说,这个话就很难讲了,王鏊、韩文当然是未来,但毕竟不是现在,他也不能不顾现在。
况且李东阳之前一番话推心置腹,把气氛烘托到了这儿,他如果不接话头,就会变成给脸不要脸。
想到这里杨一清的心更紧了一分——这天子身边,没一个善茬儿。
“……浙闽总督是临时加派,初任之人、到了地方就要收服两省之官,其人不仅要有声望、地位,更要清醒、果断,这是其一;其二,浙闽总督最终还是为了开海而设,如此重要的职位,陛下绝不可能安排不能体会圣意的人;还有其三……”
其三他就有些不好讲了。
谢迁把杨一清的话接过来说了,“其三,浙闽总督为了开海而设,而开海则是为了复套。所以浙闽总督,要与应宁公遥相辉映……再说的直白些,不可互相拆台。这,便是李阁老说你应该说的道理。你不说,陛下不会觉得你一心为公,只会觉得你要么是想不到、要么是装不知道。这两点,哪一点都不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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