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年前的那个下午,是一个风和日丽的周末。
她从美术班出来,兴高采烈的坐上沈家来接她的车往家里赶。
因为早上出门前,程芳菲答应她,下午课业结束后要带她去游乐场玩儿。
她在车上照例叽叽喳喳的跟家里的司机聊天,可司机陈叔却有些心事重重,还说了一些很奇怪的话。
她当时不懂其中的含义,还沉浸在要去游乐场的快乐中。
直到她回到家里,刚一进门,就看到客厅里聚集了一大帮人,呜咽的哭声此起彼伏。
年仅八岁的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却莫名觉得心慌。
她用力的拨开人群,一眼就看到了躺在水晶棺里的程芳菲。
她瞪大眼睛走过去,努力踮起脚贴在水晶棺上,却只能露出自己的脑袋。
八岁,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年纪。
就算再怎么不谙世事,看到毫无生气的程芳菲,她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眼泪掉落的无声无息,难过和无措到极点,她连哭都发不出声音。
她伸着手臂想要触碰程芳菲,水晶棺的高度却让年幼的她无能为力。
她不明白为什么早上还送她出门、跟她有说有笑的妈妈,短短半天时间就躺在这里一动不动了。
父亲沈崇明给她的说法是,家里来了几个不速之客,跟他起了争执,程芳菲为了保护他,不慎被那几个人捅死。
从无声哭泣到嚎啕大哭,沈烟用了整整三天的时间,因为她始终不敢相信最爱她的妈妈就这么死了。
直到程芳菲的葬礼上,她抱着黑色的骨灰盒,才真正意识到自己再也没有妈妈了。
那段时间是怎么熬过来的,沈烟已经记不清了,她只记得从那之后,她的世界就被笼罩上了一片阴影。
父亲的不闻不问、继母的冷嘲热讽、再后来亲情和爱情的接连背叛、身体和心理的双重折磨。。。
一直到她十九岁之前,她的人生除了纪北辰给予的短暂又虚假的感情外,没有得到过家人的一丝温暖。
如果不是苏莎一直陪着她,她可能早就坚持不下来了。
后来程柏昌给了她希望,让她成长,让她再也不用受欺负。
她一直把程柏昌当成她的救世主,是她唯一全心全意信任的人。
可今天祁战却说,她十八岁那年受到的所有痛苦和磨难,都是程柏昌故意安排的。
秦晏舟也说程柏昌有可能是害死她母亲的凶手。
沈烟不知道该信谁,她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撕成了两半,越是想坚定不移的站在程柏昌那边,就越是不如所愿的偏向秦晏舟。
她在心底跟自己对抗,紧握的手心出了一层薄汗,脸色苍白如纸,车里明明不冷,她却止不住的发抖。
因为害怕秦晏舟说的都是真的,害怕她这么多年都是在认贼作父。
沈烟在清醒中被噩梦缠绕的痛苦,秦晏舟感同身受,他一直不敢告诉沈烟,也是因为不想让她难过甚至是崩溃。
她好不容易能好好地活着,这种天翻地覆的打击很有可能会把她再次击垮。
秦晏舟看着几乎失控的神态,心疼到无以复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