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落被佛爷抱到长廊里时,就从佛爷身上跳了下来,他牵住佛爷微凉的手,神情有些恹恹,声音很轻,但眼神却格外执着明亮:“佛爷,乖乖会一直陪在您身侧的,永远……永远!”
张启山反手紧紧握住他的手,漆黑眼眸中清晰倒映着少年的模样,他喉结滚动,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全部都化为无声的叹息,他俯身与少年额顶着额,像是在汲取最后一丝温热,阖上的眼皮下,遮掩的是化不开的悲伤。
他知道,他不该有这般软弱的情感,他苦涩的想,可能他真的老了……
江落有些笨拙地用手抚在男人面庞,这是他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见到佛爷流露出脆弱情感的一面。
“佛爷,我永远都不会离开您。”
张启山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握住,一点一点的缩紧,痛得无法呼吸,但在下一瞬,他睁开那双浓黑的眸时,里面的所有情感只剩下爱怜,他勾着唇笑着说:“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
江落突然鼻子有些发酸,眼圈不自觉地慢慢红了起来。
张启山拍了拍他的脸蛋儿,手臂用力,一下子就将他抱了起来,又捏了捏他粉白的鼻尖,亲了一口,笑道:“走,进屋换身衣服,身上都沾上雪了……”
“嗯嗯……那一会儿要照相嘛?我还没自己用过相机呢……”
少年嗓音软软的,像毛爪子在心口挠。
两人都不约而同地避开了那遮掩下的沉重……
张启山顶了顶他的额,心软的像一摊水:“换好衣物,我们就拆开看看……”
江落绽开笑容:“到时候我给佛爷照相!”
“好。”张启山宠溺道。
……
少年面带璀璨笑容,对着男人举着相机,大声道:“佛爷!要对我笑!”
男人先是无奈失笑,随后眉峰完全舒展,嘴角含笑,神情柔和地望向镜头。
咔嚓——!
这一刻,时间好似永恒,将这一幕永远定格……
……
天刚蒙蒙亮,长硰城内就已经被一片爆竹声所笼罩,噼里啪啦声响过后,白一块黑一块的地面上撒满了大红色的爆竹纸。
一眨眼就来到了过年当天。
现在世道太平,市井里来来往往的行人比往年还要多,还要热闹,人声鼎沸,满城上下家家户户屋檐下都挂着大红灯笼,讲究点的都贴上了红对子,窗花纸。
一片喜庆,热闹非凡。
认识的,不认识的,不管平日里关系怎样,见了面,一搭眼,都要笑着说声:“过年嘞!过年好啊!”
这般喧闹的人声,就连远在城郊好似都能听到。
那热闹到有些闹人的鞭炮声,还有爆竹里的那股硫磺味好似都传到了城郊。
此刻,江落半坐在飘窗处,脸上挂着两道月牙弯弯,怀里抱着个的玉兔石榴灯,喜滋滋的爱不释手,因为这是佛爷亲手给他做的!
只见这玉兔石榴灯,灯笼身呈略微扁一点的球形,纱面上画得兔子憨态可掬,颇有童趣,镶嵌在灯笼框架上一连串的红宝石,如同真正熟透的石榴粒一样,圆润晶莹。
灯笼下方系上了火红色的灯笼穗儿,穗上还串着五颜六色的玉珠,一动起来,就会发出清脆的玎玲声,哪怕没到夜晚,里面的蜡烛还未点燃,现在这个小灯笼只在阳光下整体就流光溢彩,好看的不行。
江落双手捧着华美可爱的玉兔灯笼在阳光下,姿容越发璀璨夺目,闪闪发光。
“过来擦擦手,吃饭了。”张启山将做好的菜端到桌上,转身就瞧见江落捧着那灯笼傻笑的模样,无奈之余,又隐隐心疼,他的乖乖这么多年,无论是在另一个世界,还是来到这里,好似只有隐居在水榭仙居的这段时日,才真正释放了天真本性。
即便是要吃饭了,江落依旧将这个灯笼抱在怀里,就跟只小狗舍不得自己心爱的玩具似的,走哪都要叼着。
江落嘴角压抑不住笑,他抱着灯笼走到佛爷跟前,一只手抱好灯笼,这才腾出一只手伸到佛爷面前,眨巴着水润润的瞳眸,一派天真无辜地瞧着佛爷。
张启山抬手照着他的小脑袋瓜轻敲了两下,无奈地直摇头,但还是从一旁拿过手帕给他擦手,这只擦好了,又擦另一只。
原本张启山以为他对那灯笼就是一时的热情,但谁曾想,坐到椅子上,吃饭了,他都抱着那灯笼不撒手……
张启山眉宇微皱,有些不赞同地看着少年抱着灯笼在身前,费力夹菜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