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清快记不清这是第几次有关严月扬的梦了,放下痛快,连锁反应也不小。
照旧是春日,严月扬坐于长椅,膝上放着那本日记本,还在翻阅。
坐于春暄之中,捧着日记本纪念昨日的春天。
长椅背靠绿化带,白清抬头辨识花树。
学校多种植玉兰树,偶有合欢树、杨树。
玉兰花之语为友谊常青,玉兰花也是纯洁友情的象征。倒是不合时宜,因为这里并无多少像玉兰花般的人。
走近严月扬,日记本被竖起以防偷窥,便因此瞧见了日记本上发黄的价格标签,四元。
四元买到一本胶套内页有四种风格不同的本子,的确是赚到了。胶套略显泛黄,显然是落灰过许久。
白清想问严月扬,究竟是还有什么执念令她久留梦中不散。
可停在严月扬七步外,白清双手插兜,低头看绿化带中孤零零的玫瑰花,结出有二三个花苞。除了一朵尚被绿托紧紧包裹的花苞,其余全被摘了。
撕纸声响起,白清伸手催熟花苞。
严月扬撕下了二十四页,记录了半年零半月的生活,被她一页一页撕下,神色平静。
放下日记本,起身转向绿化带,严月扬一脚又一脚想踢出个土坑,以此埋葬过去的生活记忆。
踢到一半,有人闻声而来。
阿娜尔·古丽以为是某个捣蛋学生在毁坏植株,到后一看是位女学生,手中拿了一叠纸。
“同学,”阿娜尔·古丽一笑就露出两个小梨涡,亲切问,“你在做什么?”
严月扬回头先喊了声老师好,才转头低眸继续踢,答:“我想弄出个土坑,埋东西。”
阿娜尔·古丽也不阻止,又问:“那你怎么不拿块石头或捡根枯枝来挖呢?”
“不知道。”
白清突然咳嗽,教学楼上一间私人办公室的窗户被打开,飘出了一股令人不适的香烟味。
从白清这角度来看,抽烟者似乎知道在密闭空间吸烟容易产生意外,于是办公室的门是打开的。
学校里每一层都挂有禁烟的标志,似无人在意。
许是因在梦中,白清的嗅觉异常灵敏。好一会儿也不见阿丽尔·古丽和严月扬有反应。
又或许她们早已习惯。
毕竟当初在校长办公室时,校长办公室门外的墙上就贴了禁烟标志,而校长办公室内烟味久久不散。
埋好东西,严月扬与阿娜尔·古丽各坐长椅一侧,交谈着。
“她们没有逼我撕日记本,”严月扬抚摸日记本封面,低声嘀咕,“是我自己想息事宁人,主动撕的。”
现在她的日记本只剩些记录天气和心情的了,有她生活点点滴滴的都已埋葬于花树之下。
严月扬不知树品种,花粉色或粉紫,叶有巴掌之大,其果实长荚角形。说不出叶形来,因在她五百度近视的眼中轮廓早已模糊不清。
她没有戴眼镜,即使戴了眼镜,她高度近视的金鱼眼也还是一样的不好看,她照过镜子确认的。
她曾经捡了些种子来种,可惜宿舍内同学抗议,说见到一次就扔一次。教室内又不好放,检查时也会被扔了。
于是她不再种下种子,再也没期待过花开。
严月扬扬首看玉兰花,香气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