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足十五万两的嫁妆,这么多年也没有什么太多值得花钱的地方,即便是一些人际交往走动,他的官职并不低,为什么要收受贿赂。
张中谕觉得他们现在的日子明明就很好过,他再熬些年,官职再高一些,不管是调任哪个州,都能把日子过好。
州判夫人被他这么一凶,眼泪夺眶而出,“我一开始也不知道那些粮票算贿赂,大家一起打马吊,知州夫人拿粮票当做银钱抵押,她说可以去换粮食,我就让人去换了,转头她告诉我这是贿赂,她的身份那么高”
防风问“你口中的知州夫人是前任知州杜海亭的夫人,还是如今这位知州沈塬的夫人”
这两位夫人的身份都很高。
杜海亭的夫人是前任户部尚书房秋景的女儿,是真正的官宦权臣的贵女。
沈塬的夫人是京州中州行省省常纪无焕之女,纪无焕统领中州行省六院。
中州各大官员归省常管理,省常品级只比尚书低半级,行省衙门类似于小朝廷,下辖六院,均由省常一人统管,可随时进京城面见君上。
州内官员调任他是有权作出安排的。
州判夫人道“是杜海亭的夫人。”
防风松了一口气。
这要是沈塬也参与其中,连他的夫人也知情,并且是帮凶,那这纪无焕怕是也难逃其中。
防风转头问陆生年,“知州沈塬可曾参与其中”
陆生年摇头,“不曾。”
沈塬出身京城沈家,他的父亲在哥舒一家被贬回北州时,先是官至内阁大学士,后来又做了丞相,景照十六年夏天突发心疾在家中去世。
如今牌位被供奉在圣堂之中,能入圣堂被供奉的都是生前有突出贡献的官员,无论文官武官。
每年君王都要携全族前往圣堂祭拜,吃斋念佛七日。
听到这个肯定的答案时,防风悬着的心可算是彻底地放下了。
没参与其中就好。
这要是参与其中,户部有问题,省常有问题,中州上下的官员都有问题,纪无焕也是牵扯了不少官员,照这么下去,迟早所有人都得上名单。
沈塬这个人防风说不上来自己是个什么感受,是个人精,很有城府,表面上不显山不露水的,可他在父亲去世后,果断选择娶了大自己八岁的纪无焕长女,来保住沈家的地位,让沈家在京城的根基没有被蚕食,给弟弟争取到了机会可以好好发展。
考虑到他父亲的功绩,当初先王是想将他留在京城给他安排一个不错的职位。
他却自请下放,让先王心生愧疚,从而优待于他。
若不然凭借他的能力,不会在短短十年里,就从一个从六品的官员升职到正三品,再升职就要调回京州,从京州回京城,这一条路他用不了几年时间,很有可能在四十岁之前回到京城。
这样的履历,将来很可能与他的父亲一样官居正一品。
这些年除了哥舒琎尧一个人升官之路连跳数级,并未同往届的状元一般去翰林院任编撰,而是直接入了内阁任次侍读学士,侍读学士是从四品的官员,次侍读学士是五品官员,先王特地为哥舒琎尧增加的一个官职,仅用三个月哥舒琎尧就从次侍读学士升任侍读学士,随后又用了五个月升任学士,过了九个月后升任协从大学士,同年夏天,因沈塬的父亲心疾去世,哥舒琎尧从内阁入前朝,任代理丞相,中秋过后正式升任丞相一职。
像哥舒琎尧这样的升官路程寻常是根本不可能做到的,之所以让他走内阁,就是想要为他行方便,前朝官员无法干涉内阁政事,内阁捏在君王手里,大臣没有实权,品级与前朝官员无异,只是想通过这种途径尽快将他提上位放权给他,协从当时任监国的伯子骁处理朝政。
这样的情况实属罕见,也是顶着压力不得已才这么做,当时先王全凭一口气在撑着,朝堂内外政务全是伯子骁在处理,即便被人诟病,伯子骁手握兵权,力排众议伙同清流官员将哥舒琎尧推举上位。
其中哥舒琎尧的身份也为他了不少优势,祖上代代都是丞相,又有青天书院做支撑,他本人当时又是青天书院的院长,在青天书院威望很高,又是新任状元,各种条件集于一身加上先王和忠诚王鼎力支持,这才能走通这一条路。
旁人如今是绝无可能再走通这条路的。
下放的官员四十岁之前能够重返京城的很少,唯一的可能就是哥舒琎尧重返京城。
防风走了个神,等他回神时,张中谕已经朝着刑具冲了过去,拿起砍刀就要抹了自己的脖子。
他的夫人吓得惊叫,往前去阻止。
防风抓起一粒花生米弹出去,打中张中谕的手腕,手里的刀坠落在地。
随即他快速冲过去一脚将刀踢开。
张中谕坐在地上捶地,满脸羞愤,“我还有什么颜面去见列祖列宗,我给张家蒙羞了”
他指着夫人吼道“你让我如何对得起我的族人,这是死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