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君摇道:“我查过,去年一整个冬天单只是冻死的人就有将尽千人,其中七成是女子。”
宋琝神色微变,她当然知道骆君摇的未竟之意。上雍是整个大盛最繁华的地方,如果在这样的地方每年都要冻死这么多人,那别的地方呢?
骆君摇道:“其实现在已经有些晚了,不过总比什么都不做好吧?”
宋琝问道:“摇摇,你到底想做什么?”
骆君摇朝她笑了笑道:“你觉得,恢复东陵时候的风气甚至更进一步怎么样?”
宋琝沉默不语,骆君摇俯身仰视着宋琝微垂的眼眸,道:“敏敏,我知道你不想当个贤妻良母的,要不要一起试试?”
宋琝道:“安澜书院变成现在这样虽说有太后的原因,但我们都知道,绝不仅仅是因为太后而是太后所代表的那些人。你确定你能行吗?”
骆君摇道:“你至少要承认,我目前是最可能行的。”不是因为她有什么出众的能力,而是因为她所在的位置。
宋琝忍不住朝她翻了个白眼,“你敢对着几个月前的你自己说这句话吗?”
如果骆君摇真的只打算建个工坊帮那些贫困女子过冬,她支持一下也没什么。但骆君摇明显还有别的打算,这也玩得太大了一点,她怀疑一下怎么了?
骆君摇举起手来认真发誓,“我敢啊,我真的想这么干,而且真的会干。”
“我倒是没看出来,你竟然……”宋琝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骆君摇笑道:“谢安澜都能建立安澜书院,咱们难道还不如前人?赌不赌啊?赌赢了你就自由了哦?”她难道不如谢安澜?这必须不可能!谢安澜那花痴会得根本没她多!
“你为什么先问我?”宋琝有些好奇地道。
按理说最先跟骆君摇关系好的是红袖,她最喜欢黏着的是苏蕊。
骆君摇道:“因为我觉得你胆子最大,跟苏蕊姐姐一样聪明,最可能被我说动,而且,你还能帮我说服疏风。”
“……你对我有什么误会?”宋琝深吸了一口气道。
骆君摇笑道:“没有,我看人很准的。虽然苏蕊姐姐也说不想相夫教子的日子,但是我觉得最有可能直接行动的却是你。而且…如果离家出走,最有可能活下来,也是你。”
宋琝叹了口气,“虽然不知道你对我哪来这么大的信心,不过…我也不能让你失望。赌了!”
骆君摇伸出手跟她击了下掌,“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宋琝神色有些复杂地看着骆君摇,“现在你能告诉我,你到底是怎么看出来的吧?”
骆君摇笑道:“我们中,除了苏蕊姐姐就你最年长,苏蕊姐姐和疏风都早已经订婚了,但是你…却还没有。”
宋琝挑眉道:“这有什么?你也知道我在家里行三,我们家里姑娘多。”
“再多平江伯也不会忘了自己闺女婚事还没有着落呀,我猜是你暗地里做了什么。”骆君摇笑道,“另外,你好像很爱看游记和各地的州志县志,还挺热衷存钱的。”
不久前她们刚刚出钱做画册,还没收回成本宋琝转手又能拿出三千两来。
要知道,在上雍一个月十两银子的月例都算是极高的。宋琝是平江伯府三姑娘并不受重视,一个月是绝没有十两银子的。但平时也丝毫不见她手头拮据,若不是家里有人补贴,就是她自己生财有道。
“所以?”
骆君摇笑眯眯地道:“敏敏,你原本想离家出走吧?你进武道院根本不是因为喜欢武功,是为了以后安全有保障。”武道院里真正喜欢武功的是沈红袖,赵思思和徐惠。梁疏风是觉得去哪儿都无所谓,跟着宋琝选的。
宋琝其实对武道并没有什么兴趣,但她却很认真刻苦。
阮月离十三四岁就认定了要嫁谢衍取得尊位,宋琝十一二岁就会为自己的未来打算一头钻进日薄西山的武道院。
上雍的贵女们也不简单啊。
宋琝打量了骆君摇良久,方才轻叹了口气道:“离家出走是不大可能的,毕竟我还要考虑家里姐妹的名声。”
“所以……”骆君摇道:“你原本是打算……死遁。”
宋琝有些诧异地看了她一眼,但笑不语。
虽然这次词很陌生,但宋琝却能理解她的意思。
饶是骆君摇也忍不住对这位看起来娟秀文雅的同窗肃然起敬了,于是她默默朝她竖起了大拇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