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里的鱼都喝过人血,池子都是泡过尸首的。”
豫靖侯开始呕吐。息再这才转过身,去看不远处的一对男女。
太平世上,死囚与公主依偎在一起,实在罕见。
或许这也是后梁帝的乐趣所在。
息再以公务为要:“是谁持刀伤了豫靖侯?”
“是我。”文鸢低声回答。
“是谁持刀杀了露台下的裸体男人?”
“是我。”文鸢别过头回答。
青来在她身侧,静静地呼吸。
“你有刀?你杀人?”息再皱起眉,单膝跪在文鸢面前。
文鸢入灵飞的那一天,他曾跟随华舆,远远地看她。今日再见,他发现她的下巴尖了。
身负君言为“陋”的公主,以褴褛遮蔽身体。一颗晶亮的血痣在红唇上,随呼吸动。她迷倒过先皇后,迷倒了豫靖侯,如今将艳色陈在息再面前,让他虽然张口,却没说出什么来。
“刀是豫靖侯的。”青来适时插话。
“那么你又做了什么?”息再也适时终止了与文鸢的对话,转问青来。
但他忽然注意到青来腿上有伤:“这伤也是……”
“是我……”
文鸢木然地回答,被青来抢断:“不,这是豫靖侯用弩箭所伤,与她无关。”
息再这才站起,居高临下地审视众人:“我不断公案,只抓持刀者。”他最后一眼看向青来,随即命令羽林带走豫靖侯和文鸢。
怒人阙里剩下季休和青来。两人的态度几乎在瞬息间改变。
季休首先伏倒在地,语尽嘲讽:“你竟然让那位小女替你领罪,你怯懦。”
青来紧接着身一歪,倒在石砖上聆听地声。他双眼像是被人挖去了。
文鸢衣不蔽体。
豫靖侯坚持要将外袍给她,被息再阻止,便恨恨地说:“我关照妹妹,也受息大人管制。”
但息再只是越过他的手,将自己的外袍覆在文鸢身上。
豫靖侯更加难堪:“你向文鸢表现,也不会有什么仕途之好,且不说她是被皇帝亲送入灵飞宫的人,就是灵飞美人,也已逝十六年了。”
到前殿门口,豫靖侯犹然大骂不止。眼看息再命人将文鸢解往后苑,他眉头成结:“你将文鸢带去哪里?”
“我处置灵飞中人,也受豫靖侯管制。”息再原话奉还,以眼色示意刚到门前的羽林,将槊送过来。
羽林不敢动。
豫靖侯也逐渐僵硬身体。
“什,什么,息再?”他迟疑,结巴了。
后梁朝野有闻,息再查出灵飞之中有人携带兵器,违反皇令,曾让羽林用槊将违令者生生戳死。如今息再要将这惩罚施在豫靖侯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