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此话怎讲?”
“你们仔细看,这些洪水是从西边的金川河引过来的,短短时间之内、就形成了巨大的水泊,说明水量非常充足,可水位涨到壁垒附近就停下了,这又说明什么……说明官军在引水渠上设置了闸口,并及时将闸口关闭了,否则刚才水位继续上涨,淹进山谷当中,咱们这几万人就全都喂王八了!”
“言之有理,可我想不明白,姓秦的为何手下留情,没将咱们置于死地,还有咱们的瞭望哨一直紧盯着山谷周围,根本没见到官军挖渠,他们又是如何将金川河的水引过来的呢?”
“秦将军和咱们大首领谈过招抚的事情,看样子前者确有诚意,这才手下留情、没有将事情做绝了,至于官军如何将河水引过来的……这个嘛,我也弄不明白!”
将队伍带上山之后,张存孟和一众头目们聚在一起,讨论事情的来龙去脉。
讨论了好一会儿,有的事情讨论明白了,可有的事情依旧糊涂,尤其是‘挖渠引水’的事情,更是想破了脑袋都想不明白!
难道秦锋是东海龙王转世,能够驾驭虾兵蟹将、翻江倒海不成?
其实到了这一步,明白与否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如何突围出去,否则数万人马困在山上,一旦粮草耗尽,绝对是死路一条!
“大首领,咱们可以砍伐树木、制作木筏,而后渡水强行突围,和官军决一死战!”
“是啊,大首领,与其活活困死在山上,不如和官军拼了,或许能拼出一条生路呢!”
……
大小头目们纷纷提议强行渡水突围,张存孟没有说话,只是坚定的摇了摇头。
天威军的火器非常厉害、又占据了有利地形,如果自己一方强行渡水突围的话,等于送上门给人家当活靶子打,成功的几率只怕连半成都没有。
退一步说,就算侥幸突围成功了,手下数万弟兄,怕是也得十死七八!
自己当初举旗造反,是要带领弟兄们闯出一条活路,而不是将他们带上死路,因此渡水突围是不可取的,如今唯一的办法就是接受招抚了。
想到这里,张存孟命人取来了那面天蓝色的旗帜,而后开口道:“将这面旗帜升起来,立在最显眼的地方,让水泊对面的天威军看到,而后准备一支木筏,我要去见见秦锋,商谈招抚之事!”
“大首领,现在商谈招抚是不是太晚了一点,人家还会接受吗?”
“无妨的,秦锋曾经亲口许诺过,五天之内,只要升起这面旗帜,就会给咱们留一条活路,此人有英雄气概,想来不会言而无信的!”
张存孟的语气很肯定,其实心中一点把握也没有,毕竟此一时、彼一时啊!
几天之前,自己一方还有突围的是实力和把握,也就有了谈判的本钱,接受招抚、或者不接受招抚,全由自己一方决定!
可是现在呢,数万人马陷入了绝境之中,一点突围的把握都没有了,也就没有了谈判的本钱,自己这次去找秦锋,与其说是商议招抚,不如说上门请降更贴切一点。
更郁闷的,即便自己主动上门请降,人家都未必会答应,甚至可能砍了自己的脑袋,去向朝廷请功。
此一行,可以说是毫无把握、又危险万分!
可为了手下数万弟兄的性命,明知道危险万分,自己也要去试一试,大不了用自己的人头换弟兄们一条生路!
就这样,怀着忐忑的心情,张存孟带着两名手下,乘坐一只刚刚制成的木筏子,向水泊对面划去……而后顺利登岸,并在几名士兵的引领下,来到了一座大帐当中,里面有一桌丰盛的酒菜,还有笑容满面的秦锋。
“罪人张存孟,叩见秦大人!”
“张首领快快请起,你我曾经把酒言欢,当以朋友论交,无需行此大礼!”
“张某乃罪逆深重之人,岂敢与秦大人以朋友论交,今日前来,别无他意,只希望秦大人高抬贵手,给张某手下数万弟兄一条生路,至于张某本人,是杀是剐、悉听尊便!”
“哈哈,秦某曾经说过,五日之内,只要张首领和手下弟兄们愿意接受招抚,前罪既往不咎,并会加以善待,今天是第四天,未过五日之期,秦某自然会遵守前言的,张首领放心就是了……来,请落座,咱们一边喝酒、一边详谈。”
双方见面之后,张存孟立刻双膝跪地,口称罪人。
秦锋连忙双手搀扶,好言安抚了一番,而后拉着张存孟入座,还亲自为其斟酒。
受到这般礼遇,张存孟非常感动,而后谈起了招抚之事,这方面,秦锋早有准备,立刻拿出了拟好的招抚文书。
张存孟不识字,由一名随从为其解读,具体来说就是五条:
其一,张存孟及其手下之人是主动接受招抚的,前罪既往不咎,并赐予免死文书,保证其生命安全!
其二,接受招抚之后,流寇们的兵器、盔甲、马匹上交,其余个人财产不动,仍归个人所有。
其三,接受招抚之后,普通流寇愿意归家者归家,无家可归者由官府负责安置,并给予房屋、田地、粮食、耕牛、农具……使其安居乐业!
其四,接受招抚之后,张存孟和大小头目及其家属全部迁往白城子居住,同样保证其衣食无忧、安居乐业!
其五,张存孟和大小头目们的子女后代,可以从军、经商、务农……自由生活,不受限制!
文书最后还注明了,以上各项条件由秦锋负责执行,若有违背,天诛地灭、不得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