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木呈递到皇上跟前,他盯着看了片刻,想起来这是江衍曾经送给他的。
乌木有辟邪之效,雕刻成月牙的形状,上面饰以红蓝宝石,打磨精致,随身佩戴在身上,能消灾解难,驱邪避灾。又有谁能想到,这乌木被浸了毒液,成为害人的东西?
皇上闭了闭眼,心情有些沉恸。
宁昭仪轻轻地把他扶起来,在他身后垫了一块妆花织锦大迎枕,接过宫婢递来的一碗药,“这是太医方才煎好的药,皇上刚醒,先把药喝了吧。”
他挥了挥手,模样仍旧很疲惫,人虽醒了,但面色仍旧不大好。
太医站在床头回禀这种毒性的弊端,以及可能导致的后果,他听了之后徐徐道:“虎毒尚且不食子,我儿为何对朕下如此狠手?”
先前抱有一线希冀的慧王脸色一变,上前跪在榻前,“父皇明鉴,此事并未儿臣所为!”
然而他这番辩驳实在太苍白,东西是他送的,皇上一直戴在身上,除了他还能是谁呢?
几乎在场所有人都认为是他,铁板钉钉的事,着实伤透了皇上的心。
皇上倚着迎枕,闭上眼睛不想再看他,“这块乌木朕一直贴身佩戴,时常跟皇后念叨着你有心了,让朕心里很是慰藉。却没想过,这竟是你拿来害朕的手段。”
江衍跪在地上,双拳紧握,浑身紧绷。
皇上又问:“如果朕没有及时发现,过不久便会如同太医所说,变得痴傻呆滞。到那时,你可是称心如意了?”
江衍极力辩驳,面上不复冷静:“儿臣不敢!此事若真是儿臣所为,儿臣又怎会设计这等浅显愚钝的阴谋?请皇上明察,相信儿臣的清白!”
他深知不是自己,但目下找不到证据证明自己。
东西是他送的,皇上因为这个东西中毒昏迷,不是他还能是谁?他如果找不到真正的凶手,今日即便跳入曲江中,也洗不清一身的嫌疑。
果不其然,皇上疏忽睁开双目,连声音都冷了许多,“浅显?你还打算怎么害朕不成?”
慧王大惊,“儿臣不敢!但儿臣绝非有谋害父皇之心,更不是那种离经叛道的不孝之人!”
“你没有么?”皇上听罢,只平静地问了一句。
音落,慧王狠狠一僵,有种不大好的预感。
下一句皇上便说道:“你跟朝中大臣勾结,暗地里那些走动,真以为朕都不清不楚?你们有哪些人,朕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慧王低头,极力使自己得声音冷静下来,“儿臣与几位大臣兴趣相投,是以平常走动得频繁了些,如若父皇不喜,儿臣日后定当谨言慎行。”
皇上只冷笑一声,“谨言慎行?你是该谨言慎行了!”
说着向下面吩咐,“慧王有谋逆之心,结党营私,企图弑父,实乃大不孝。朕要收回他慧王的封号,改封为平原王,另其在府中闭门思过六个月,不得与任何人来往。如有违逆,再降封号。”
江衍脸色难看之极,“父皇开恩……儿臣无辜!”
皇上却听不进去他的话,挥了挥手示意带他出去,“朕乏了,都退下吧。”
江衍岂能甘心,从慧王到平原王,岂是一个封号,几百户食实封的问题?那些他苦心经营的东西,可能就这么没了!
他试图再说,皇上肃容,命令殿外的侍卫,“还不把平原王带下去!”
江衍挥退侍卫,咬了咬牙站起来,独自走出宣室殿。
他一定要查清楚是谁诬陷他,不能平白无故蒙受不白之冤,等他找出来幕后之人,一定要让他不得好死!
*
闲杂人等都退下后,庄皇后留下陪他说了几句话,不敢提有关江衍的任何事情。庄皇后也是心里乱得很,总觉得这事情有蹊跷,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然而究竟如何,却又说不上来。
她心里装着事,没多停留便回去了,让宁昭仪留下多陪陪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