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袖口下的手臂露出半截疤痕,邢千里没有刻意去看,但从这半截疤痕的形状便知,这是刀伤,而且伤口很深,应该是拿手臂去硬接的。
究竟,什么样的情况下,她会绝望到拿手臂去挡刀,从疤痕的愈合状况来看,应该是在十岁左右。十岁……十岁就要面对这么残忍的情景吗?
他不忍再想,目光又转移到了手上。
这双手粗糙不已,一点也不像十几岁的姑娘该有的,她的右手掌心有厚厚的茧子,指尖也有,应该是长期拿刀拿剑留下的。令邢千里在意的还有一处,从掌心到虎口位置有一块月牙形状的疤痕,很小,如果没有注意到几乎看不见。
除此以外,她身上还有各种各样大大小小的疤,这些是金盏银丹给她换衣服时看见的,她们还是第一次从一个姑娘身上看到这么多伤,就算是那些前来比武的江湖客也不见得有那么多伤,可见她以前的日子有多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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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外头闹闹哄哄的,声音由远及近,邢千里心中烦闷,出门一看究竟。
哪知外头乌泱泱围了许多人,这些人都是参加擂台比武的江湖客,来势汹汹,似乎是冲着顾飞雪而来。人群中,领头那个赫然是天香阁的许月宸,看来她就是那个挑事的。
林长安和苏小蕊拦在门前,几人你一言我一语争执了起来。
邢千里面色紧绷,皮肤下怒气渐渐充盈,唇边抿出如铁的线条,“病人在里面休息,你们如此吵闹想干什么?”
一戴着斗笠的中年男子愤愤道:“病人?什么病人?那分明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就是!昨天那场风浪我们这些人可是亲眼所见,这女魔头追着天香阁的许姑娘,要置人于死地!现在趁这魔头尚未苏醒,正好除魔卫道!”
此言一出,其他人纷纷附和。
许月宸自知煽风点火的目的已达到,缓缓开口像是为大家主持公道,“邢公子,你也看见了,这魔头已经触犯了众怒,为公正,为定人心,还是请邢公子让路,不要再助纣为虐了。”
邢千里知道此时无论说什么也改变不了这些人的想法,不如硬气些,喝退他们。
他反手抽出林长安的随身佩剑,剑身剑气充沛,扫过的风也异常锋利,不知不觉间,为首的那几个男人被削落了裤子,露出肌肤,凉意阵阵。倘若邢千里下了狠手,这会儿他们的腿早就鲜血淋淋了,待他们反应过来,立时吓得后退几步,邢千里目露凶光,出言傲气如霜:“谁敢靠近一步,我邢千里必斩断他的手!你们可想好了。”
别看他年纪轻轻,那剑气可不是开玩笑的,凡是习过武的,断断不敢在这时候拿自己的性命做赌。
许月宸看这些人一个比一个怂,心中怒意翻腾,借刀杀人的机会绝不能轻易放过,一定要把这件事闹得越来越大。
许月宸视线轻轻一斜,看见左右为难的林长安,暗暗一笑:“邢公子这番作态是要与所有人为敌吗?这里到底是城主府,不是你家后院,此事该如何处置,应该由城主定夺!”
那些人听明白意思,马上吵嚷着要到城主面前评评理。
邢千里不想这么麻烦,反正最终的结果只会差不会好,自己虽和林长安交好,但城主夫妇和顾飞雪并不相熟,也不可能为了她一人得罪所有人,倒不如自己提出来带着她离开。
“不必了,今日邢某人就离开,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哪个不怕死的还敢动手,就尽管来!”
他将佩剑插回剑鞘中。林长安一听他们要走,心中不舍,他紧追上去站在邢千里身后,问:“真的要走?我去求我爹娘,他们不会不管你们的!”
“傻小子,你要多为你爹娘、你妹妹考虑,真要闹到他们跟前,他们也为难。再说,我又不是无家可归的人。”
“回鹤川吗?”
“嗯,她身体不好,这次带她回去正好给她好好调理调理,总不至于隔三差五地闹腾。”邢千里一边收拾东西,忽然想起来一件事,马上转换成平常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拿拳头戳了戳林长安的胸口,有些好笑地瞅了他一眼:“差点忘了,还得麻烦你这个少城主帮个忙。”
“去你的,自家兄弟还谈什么帮忙?你尽管说。”
“弄辆宽敞舒服的马车,还不知道她什么时候醒。”
林长安随着他的目光再次看了一下依旧昏迷的顾飞雪,随后拍拍他的肩,“放心吧,这种事我还是有数的,一定给你们安排最好的!”这小子不是那么拖泥带水的人,说了声“走了”,就离开了房间。
而门外那些人,还聚在一起不舍离去,林长安看着他们心烦,拿出少城主的款儿,连哄带吓地总算把人全都赶走了,唯独那许月宸,走之前还是不死心地回头看了一眼。
临行前,沈夫人特意出来相送,她对顾飞雪印象极好,邢千里嘴巴又甜,沈夫人一直把他当做义子。只是众口铄金,她也无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