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向诸葛亮微微躬身:“那么,主公需要我做些什么呢?”
诸葛亮道:“此地可有舆图?我且为续之指画局势。”
“有,有。”雷远连忙起身,到墙边打开柜子,找了一副极大的舆图来。
雷远在灊山时,就非常重视舆图。所到之处,举凡山川河流道路,都随时记录,曾经凭着一幅舆图,获取了领军支援擂鼓尖隘口的权力。到荆州后,又用粟米制作成沙盘,以推演攻守进退。
他这会儿拿出来的,便是涵盖了整个长江流域的大图,地形大致照他前世的记忆所绘,极其精确,而重要的隘口、水陆通路等,都用不同的颜色专门标识。虽说只有江淮和荆北、巴郡等地标志密集,其它地方空空荡荡,但以当代的制图水平来说,算得上一件珍宝。
诸葛亮眼前一亮,随即将舆图打开到淮南的位置。
“孙刘两家协力北伐的提议,始自于前年重订盟约之时。当时我与鲁子敬在巴丘设坛会盟,确定荆州为主公所有,而吴侯借取江夏、汉昌两郡,待到夺取江淮时,再议归还。”
雷远颔首,伸手在舆图上画了个圈:“所谓江淮,就是淮南郡和庐江郡。这两地乃是扬州在大江以北的部分,兼有水陆之利,为东南之屏蔽。吴侯一旦得此,则威力所及,可至青徐兖豫四州,从一隅之主跃升为争衡中原的强豪了。”
“正是如此。”诸葛亮拍一拍手,继续道:“然而吴侯始终缺乏在江北平原与曹军对抗的决心,因而在确定盟约时提了个要求。他与玄德公约定,当江东起兵进攻江淮之时,玄德公必须在益州、荆州等地对曹军形成牵制,否则盟约便无意义,他也就谈不上归还荆州土地。”
雷远瞬时想到数年前那次,吴侯提大军围攻合肥,却被蒋济一封书信吓退的情形。他连连摇头道:“我素知吴侯虽有野心,却殊少沙场决胜的手段和毅力。却不曾想他竟已不敢独力与曹军决雌雄?可笑,可笑。”
诸葛亮道:“毕竟近数年间周郎离世,而宿将也多有折损,吴侯难免缺乏信心。主公一旦取得荆益两州,迟早要起兵北伐;此际能得吴侯策应,且不论效果如何,哪怕徒具声势,也是好事。所以协同起兵之事,双方俱都认可,只是……”
诸葛亮摆了摆羽扇,慢慢组织语言:“只是,玄德公希望吴侯在春夏涨水之时及早起兵,以吸引曹军主力向东;而吴侯那边,则希望玄德公先期出兵汉中。故而两家使者往返数次,未能最终决断。”
雷远继续点头。
再好的盟友关系,归根到底出于利益,更不消说孙刘两家乃是各怀鬼胎的同盟。曹军主力无非就这么些,孙刘两家都想少打恶仗少损失,多拿好处多占地,让盟友去硬吃敌军的主力。
所以两家也不知道彼此打了多少嘴仗,费了多少笔墨,都盼着对方先动。
问题是,这讨论总得有个结束的时候,两家始终拖延下去,孙刘联盟始终不动,曹军可能倒要动了。到那时候,数十万曹军南下,必得有一家承担全部压力,而攻守之势进而逆转,那又何必?
所以最终的办法很简单。两家各自派一支援军,盯着盟友的行动,你我两家谁也别想拖延。至于谁承担曹军的压力更多些,那就看曹丞相的选择,谁也别埋怨。
“主公之所以拜托续之出面,往淮南一行,也是因为这个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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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
诸葛亮用扇柄敲打着庐江和淮南两地,轻声道:“这两地乃是庐江雷氏深耕之所,而当地数十万百姓,现被曹军驱使耕作屯田,形如奴隶。续之,你有没有办法在这里造些动静出来,替吴侯张一张声势呢?”
雷远不禁失笑。这主意可真够损的,怪不得需要诸葛亮亲自出面交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