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平那妮子,怯懦无能,贪生怕死,违君令违父命,就是她活着,都已经不配姓陆,不再是陆氏子孙,她被奸而生的孽障,竟然敢号称陆氏血脉,真是该杀!”
“陆氏嫡支余脉,皇上是借了势,最初,却不是由皇上而起。”
谢老爷子再倒了杯茶推给简相,慢条斯理道:
“我听到这样的话时,京城已经满城皆知了。
那孩子性子脾气皆与众不同,为人行事,更是在意料之外,有见识,有胆识,话极少,生的孱弱,却悍不畏死,乐平不如她。
王相家那位安氏老夫人,说她天生的安家人的禀性,跟着安家兄弟到京城的几位安家旧部旧将,也说她该姓安,该是安家的姑奶奶。”
简相一声冷笑。
谢老爷子看着他,接着道:
“当初,我以为圣贤那句话,该是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你以为,当是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
后来我觉得你以为的对,现在,我却觉得难说,民心这事儿,有些时候,有些地方,是能操纵,却不是全由着谁来操纵,民和民心,是有自己的主张的。
阿苒算不算得上陆氏血脉,你有你的以为,我有我的以为,各人都有各人的以为,天下之民,也有他们的以为。”
“你一心一意要说服我,难道就不怕这一趟,是把你那个大有助力的孙媳妇送上了不归之路?”
简相再次冷笑道。
“阿泽捎了话,若能走这一趟,他陪着阿苒。”
谢老爷子看着简相,片刻,上身微微往前,直视着简相的眼睛道:
“这俩孩子能长成人,一个从幼年起,一个,大约从记事儿起,就只能依靠自己,在从前那样的世间,能平平安安长大,还长得很好,除了不简单三个字,必定还有一份天命。
人生于世,往前冲,往后退,往左往右,往哪儿都不能万全,往哪儿都危机四伏,我不是不怕,是怕得太多,怕无可怕,早就横下了一条心,不再多想,只管往前行就是了。”
“你倒是长进了。”
简相往后靠进椅背里,迎着谢老爷子的目光。
“你既然这么想让他们走这一趟,那就让他们走一趟吧,你有了这份长进,必定能承受这一趟的有来无回。”
“我可不觉得这一趟有来无回。”
谢老爷子带着笑意,端起杯子,冲简相举了举。
……………………
在京城的有意放风,和蜀地某些人有意无意的明示暗示之下,蜀地要归附宁氏朝廷的消息,传的比风更快。
灵动机敏的商人,怀着各种心思的各种人,闻风而动。
金县和栎城聚集的人越来越多,越来越杂,短暂的停留后,开始是成群结队的前往泾州城。
在看到泾州城外的蜀军,和朝廷大军一样的安静,以及从泾州城往栎城而来的人,几乎和过去的人一样多时,冒险来往的人的胆子越来越大,也越来越急于赶路。开始是敢单人单马的来往,后来,单人单马,在夜里也敢赶路了。
栎城和泾州城之间,不过一个月,就硬生生踩出了两条宽敞的硬实大路,一条由栎城往泾州城,一条从泾州城往栎城。
两条大路刚刚踩出来的时候,霍文灿带着王舲,和李清宁一起,风尘仆仆的赶进了栎城。
在城门口,霍文灿和李清宁往营地帅帐去见谢泽,王舲的车径直往城,往武将府请见李苒。
谢泽有几分惊讶的看着赶路赶的一脸风尘的霍文灿和李清宁。
这会儿,他们两个这么急赶过来做什么?
霍文灿和李清宁见了礼,还没站直,霍文灿就忙解释道:“是太子爷遣我们过来的,我是为了陪阿舲,太子爷说,蜀地之行,阿舲最好跟在王妃身边,以备顾问。
他来,太子爷说,王妃不远千里,李家没个人陪着不好。”
谢泽嗯了一声,吩咐道:“你们去寻安孝锐,在他那里领份差使吧。再让他陪你们在城里寻个合适的住处。”
“是。”霍文灿和李清宁一起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