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零雨心下大急。提气快追。到切近眼前豁然一亮。
但见疏林已尽。雪色清白。冷月在天。前方土岗夹沟。正当中黑坳坳横一条官道。她两边扫望。见一道暗蓝沿路向南疾掠。远处星灯隐耀。水夜沉城。
她不禁一愣。心道:“那边不是京师么。”不容多想。提气追去。
廖孤石将速度提至十成。潜回京城之内又是一阵急奔。回看荆零雨的身影远远在黑暗中隐现。竟然仍甩她不脱。
此时两旁街市早息。关门闭户。仍在营业的都是些赌场妓院。廖廖无几。奔行间忽觉斜刺里一片红光耀眼。搭眼瞧去。一幢花楼高耸在前。楼分三层。一二层皆有灯光。三楼屋少。却是一片黑暗。廖孤石向身边经过的一面屋墙上猛拍一掌。。积雪从瓦间扑簌簌倾泻如雾。。他猛地加速窜过。随后一个拧身踮步上前。借惯力手足并用蹬红柱翻上那花楼二层外廊。
这道外廊连着十几间屋子。里面琴曲和歌。人影窗摇。欢声不断。他不敢在此潜伏。伏身以栏杆作掩体。无声猫窜数步。估计到了中间处。跃起一张手攀住雨檐。摇身一晃。翻上三楼。拨门滚入。
廖孤石将门虚掩。顺门缝向外瞧去。荆零雨已然追至楼下。发现足迹为雪覆断。正停身上下观察。四方扫望。目光中大有狐疑。显然对自己去向还不敢确定。
他转身背靠在门上。略呼出口气。
眼前这屋中光线甚弱。看得出是分为里外两室。以陈物花架相隔。不甚宽敞。却极精致。地下铺着厚厚的地毯。踏感柔软。外室左侧立着实木书架。靠后有一张六折仕女观花屏风。隐见两侧铁鹤烛台分立。灯罩暗红。并沒点亮。内室有一张圆桌露出半面。上有酒壶杯盏。几个炭炉分置于墙角。雕花空隙间映出微弱红光。散发着带有馨香的暖意。
嘎吱一声轻响。里屋床榻上有女子声音道:“哎。怎么又來了。说了老娘身子不舒服嘛。你们四个应付一下得了。别來烦我。”廖孤石沒想到屋中竟还有人。听起來好像还是个妓女在耍脾气。轻咳一声安抚道:“小生……仰慕姑娘已久。此來无非少坐片刻。以慰渴思之情。不须姑娘伺候。”那女人一听是男子声音。感觉不对。猛地掀被坐起。口中“谁”字还未喊出声來。廖孤石窜身扑到。单手掩住她嘴顺势一滚。将她按回榻上压制在身下。撩被盖好。低低道:“不要叫喊。我不是坏人。”
两人贴得极近。女人借着旁边炭炉隐约的红光。瞧见他一对大眼澄澈。清秀帅气。竟似忘了惧意。努力点了点头。廖孤石见她毫不反抗。也便把掩她口鼻的手缓缓放开。这女人哧儿地一笑。反向他贴近了些。媚声道:“哟。不是坏人。却把人家压在身下。你还真是心口不一呢。”
闻到她口中有浓烈酒气。廖孤石有些反感。想要避开一点。却被对方玉臂柔柔圈住。感觉有两只软馥的手掌滑入衣间。在后背摩挲。带來一种温水润身的暖意。
女人体会到了他对异性肢体的生疏。吃吃一笑。醉态憨然。
廖孤石意识到不该如此。撑身欲起。下身早教一条白腿盘住。被这女人就势一翻。反压在身下。还未反应过來。早有一对软红压上。顿觉唇间柔嫩。水润心甜。
“廖孤石。你给我出來。”
楼下传來荆零雨的喊声。
“地上脚印盖得上。墙上的你也能盖上。你以为进了妓院我就不敢进去抓你吗。”
花楼内人声嘈乱。很多人开窗往外看。议论纷纷。廖孤石呼吸一紧。立刻被那女人捕捉到了。她略抬起头。轻蔑一笑:“是找你的吧。原來是在躲你的小情人儿。还说什么对我仰慕已久。说起谎话來面不红心不跳的。怎么。两个人吵架了么。”
她抬头时身体依然很放松。红色亵衣像兜着一团云。压下來软绵绵的。并不沉重。廖孤石只觉眼前一片雪白晕眼。胸前挨衣贴肉燃着两团温火。虽不炽烈。却燎得心头慌痒难熬。他侧过头去。声音几近呻吟地道:“我们不是。。”说到一半。又懒得再解释。便闭了嘴。
“呵呵。”这女人微微甩头。发丝扬起又落。抚在廖孤石脸上。一股苏合香气馨烈摄人。淡淡笑道:“对。不是情人。是表妹、小姨、好姐姐、干闺女。呵呵。老娘什么沒见过。爱干坏事又不愿担责任。你们这班男人呐。还不都是一样。”
她一面说话。手指一面在廖孤石颈下游走。写了个“坏”字。吃吃轻笑。
外面叫骂声渐止。安静好一会儿。只听荆零雨哀告道:“表哥。你出來好不好。我再也不惹你生气了。我什么都不要。我不再见爹爹。不再见小晴她们。我什么都听你的。咱们俩找个地方安安静静地过日子。你练剑。我给你做一辈子菜吃。好不好。”声音哀切。夹杂着啜泣。让人听來十分腌心。
“原來是个小花痴。”
“帽子边上沒头发。好像还是个光头尼姑哩。”
“尼姑都这样。这世道真沒救啦。”
一阵阵哄笑从楼窗下传來。
廖孤石身子僵硬。咬紧下唇一动不动。那女人听得心中凄切。将头埋在他胸侧。幽幽叹息:“你还是不理她么。人都有张脸皮。她话说到这份儿上。可见是用了真心了。唉。我们做女人的。也不知做了什么孽。要受这天下情伤之苦。”外间忽响起男子喝骂声音。紧跟着打斗之声传來。她急急抬头道:“啊哟。不好了。必是查管事派人去轰她。打起來了。你还不去看看。”
廖孤石阖上了眼睛:“她有武功。沒人伤得了她的。”那女人嗔视他道:“能打架也不过是个女子。你就这么放心。”见他默然不语。目光也渐渐软了下來。道:“你好狠心……”她将脸贴下來。指头在廖孤石胸口画着圈儿。嗤儿地一笑。喃喃道:“不过我知道。你这么做。绝非恨极了她。其实是爱极了她。”
廖孤石道:“胡说。你知道什么。”
“我当然知道。”
女人不屑地翻着白眼。补充道:“因为我是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