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了很多准备活动之后,我抱着小妹,慢慢扶她站起来。这次没有器械的支撑,全靠我一个人,小妹刚开始还不太适应,腰腿阵阵发软。
“小雅,千万别逞强,感觉不好的话,哥就抱你坐下。”我低头劝道。
“嗯——我要站一会儿嘛!”小妹将身体尽量倚靠在我身上,双臂抱着我的腰。渐渐的,她闭上眼睛,呼吸均匀地感受着缭绕于身周的沁人心脾的郊野气息。
“哥,你就这么抱着我,抱着我站一会儿吧……真好,哥,我感觉好舒服……”小妹慵懒地将脸颊贴在我的胸前,缓缓转动她白嫩的颈子,柔柔地,腻腻地蹭着我的胸膛。
慢慢的,她将双臂伸到我的脖颈上来,紧紧地搂住,用小指的指尖顽皮地轻轻撩着我的耳垂,嘴里喃喃低语,不知说些什么。
我忽然想起,她只有在很小很小的时候这样亲近过我。可是,最近她越来越……她是因为身上痛苦所以才想找个人撒娇、发泄一下的吧?
我感觉自己脸上一阵没来由的滚烫。半晌,我拍拍小妹的肩头问道:“冷不冷?”
“嗯,不冷,一点都不冷!”小妹固执地抿着嘴唇,仍然闭着眼睛。
但我却发觉,怀中的身体在微微发颤。
小妹现在是颗温室里的花朵,头一次出来不可以待太久。我柔声劝她道:“小雅,天气变冷了,看样子快起风了,咱们这就回去吧,好吗?”
“哥,求求你了,我想再待一会儿,就一会儿,求求你了,哥——”小妹娇娇地恳求。
我的心还是软了。唉,就再待一会儿吧,难得出来一趟,让她多呼吸几口新鲜空气也好啊。
的确起风了。慢慢的,我已经感到一阵凛冽的寒意袭来。我看看表,时间差不多了,不能再任由她的性子胡来,该回去了。
正准备规劝小妹返回,一个犹如鬼魅的影子晃到眼前,我一瞄,原来是拎着个破水壶的胡北。看样子他是早起出来打热水的,不知怎么溜达到这儿了。
我心头正躲苍蝇呢,他倒先抢着嗡嗡上了:“哟——这不是萧东吗?”那表情做作得让人直起鸡皮疙瘩。
“啊。怎么,早晨起来拿水壶当哑铃呢?”我特别不想搭理他,递给他一根烟,盘算着怎么快点儿支走这个瘟神。
多少年后的一天,当我面对胡北风的纠缠和指责烦恼透顶的时候,忽然回想起当年发生的这一幕,发觉跟当时这场景竟惊人的相似。
“早睡早起身体好,”这厮脸上笑容可掬,抽出烟点上吸了一口,徐徐吐出烟雾,那样子有点儿痞帅,“哟,这位是——哎我说萧东,你不够意思啊,也不给哥们儿介绍下!”说着,站在那儿上上下下打量小妹,然后不怀好意的咂咂嘴。
小妹的脸上戴着大大的墨镜,正无措呆立着。我以前不知道盲人为什么都要戴墨镜,现在终于清楚原因了,既为了防止太阳紫外线对无知无觉的眼睛造成伤害,也为了遮挡无神的眼睛给别人、给自己带去的尴尬。
我心里烦透了,要不是顾念交情,早就把他踹到湖里去,让冰冷刺骨的湖水把他肮脏的肚肠清洗干净。
他见我们跟两尊雕塑似的杵在一块儿,小妹更是戴着太阳镜,很美很酷的样子,于是拎着水壶寻思了一会儿,“你瞧我,还没请教呢,这位是——”说着,朝小妹递过手去,“你好,我叫胡北,是萧东哥们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