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辛苦,只是正常打工。”北原秀次这还是四个多月来第一次和原主父母通话,以前都拿邮件抵数的,只发一下考了多少名,近况不错之类的废话,不过他迟疑了一下,问道:“那个……家里还好吗?”
原主家庭情况应该挺差劲的,父母住在一个说是小镇其实是个小山村的地方,交通不便,靠种地和搞大棚养殖为生,属于仅受过义务制教育的低经济附加值体力劳动者,不过听说话人应该还不错,但这更加让人蛋疼了——要有个后爹后妈各种虐待原主,那他完全就可以翻脸不认人了,落得个一身轻松,但现在翻脸不认人的话,总觉得有些背德感。
“家里还好,不用担心。”电话那头也觉得有些不对劲,毕竟感情这种事很难作假,总有种疏离感,但可能觉得应该是分开太久了的原因吧,继续说道:“冬美酱寄了很多东西来,有点心、酱菜、瓜果,足足三大箱,还有问候信和明信片。秀次,你代我们谢谢冬美酱,以后让她以后不必这么破费了,我们这里什么也不缺。”
“我知道了,不过没关系,她寄您收着就行。”这份人情他会还给小萝卜头的,问题不大,不过那小萝卜头干事还是挺妥帖的,没想到真寄了一堆。
“冬美酱……是你打工那家店老板的女儿吗?刚才听说话是个很有礼貌的孩子。”对面似乎舍不得结束通话,又问了起小萝卜头的情况。
北原秀次也顺着她的话说道:“是的,她是福泽先生的大女儿。”那小萝卜头对长辈态度还行,前辈也凑合,对同辈和后辈就相当之恶劣了,不过这些不用说。
“那雪里酱呢?”
“是冬美的双胞胎妹妹,人很好,就是有时说话不着调。”
北原秀次也不好意思直接挂了电话,只能等着对面说完,随口接着话闲聊,而那边想问问他是不是在和福泽家的女儿交往,但这种疏离感始终梗在中间,最后只是说道:“秀次,爸爸妈妈都没见识,你在大城市里独自一个人生活要好好照顾自己,有什么特殊的事情自己拿主意就好,不用问过我们,还有……元旦可以回来吗?家里都希望你能回来。”
最后问句带上了些恳求的意味,大概日本山村里传统习性较浓,女性地位较低,对儿子也不敢太过命令。
应该是一片爱子心切了,而且八成是原主的老头要维持父亲的尊严,不想主动给儿子打电话,便派了或是默许了妻子打……
北原秀次沉吟了片刻,暗叹了一声道:“元旦一定回去。”
“那真是太好了!”电话那头长长松了一口气,十分欣慰的感觉,接着再次叮嘱了几声别太辛苦,需要钱就告诉家里,而北原秀次顺着话应着声,态度尽量别太生硬——他没打算拿原主父母的钱,鸟取县本来就挺穷的,而原主父母在当地顶多也就算一般收入,年收入估计在七十万円左右。
要不是原主成绩非常好,刚好私立大福学园也要扩展影响力,原主也来不了名古屋,七十万円还不够交学费的——私立高校宰人宰得厉害,不过大福工业集团的干部子女肯定有优惠。
北原秀次挂了电话,在走廊里默默站了一会儿——他自己本身是有父母的,虽然都过世了,但这也不是再去认一对的理由,那完全是陌生人,根本也没什么感情。
就是有感情也不行,那代表着对过去的背叛,而天下几乎所有事都可以原谅,像是小萝卜头那样又闹又打都无伤大雅,但背叛不行。
而且原主也不是知道是挂了还是跑到中国去了……要是跑到中国去了,依他的年纪又没外挂,应该相当惊慌,早就满嘴日语闹出大新闻了,这么久了也没动静,十有八九是挂了。
要是真挂了的话,自己算是意外杀人了吧?这意外杀了人,还要再去见死者的父母吗?
他也不是没有果决之心,只是讲道理——他是理亏的一方——要是原主惹了他了,要害他性命,那打死打残只要是自卫都没问题,但原主以前和他八杆子都打不着,这杀了人家算什么啊?
他想了一会儿进了福泽家的公共活动室,而冬美看了看发现他面色沉重,警惕问道:“家里出什么事了吗?要是有事也别担心,我们一起想办法解决。”
北原秀次看了她一眼,柔声道:“没事!对了,多谢你寄的节礼。”
冬美不在意,那在她看来是应该的,属于正常人情往来,只是关心道:“你别自己逞强,有什么事说出来大家一起商量。”
小事上肯定要往死里怼这家伙,但看这脸色好像不太好,应该是大事,那就得共进退了。
北原秀次摇了摇头,这种事他也没办法说,“确实没什么事。”他说完笑了笑,招呼阳子道:“阳子,咱们回去了。”
阳子立刻乖乖到了他身边,心中有些忐忑,小声问道:“欧尼桑,那个……刚才阿姨有说起我吗?”
北原秀次笑着答了一声“没有”,估计原主的妈妈把阳子也当成小萝卜头的妹妹了,而阳子松了一口气又有些遗憾——她挺想在北原家混个正式身份的,养女什么也行。
他们打了一圈招呼走了,而雪里挠了挠头很遗憾,她也没和婆婆好好交流一下,万一大家口味相同呢?以后大家肯定要一起吃饭啊,得先问问吧!
而冬美微微有些不满,连送都没送——我们家拿你当自己人,你拿我们当外人吗?是觉得我们帮不上忙?
她大叫道:“别管他了!来,开始打麻将!这次谁再敢作弊我饶不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