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她总算想起件事来,“哥哥近日在学兵法,有几卷书不太好找。夫君熟读兵书,手里若是有,能借我抄一份给他吗?”
韩蛰满脑子还是方才的温软娇躯,话只听进去了一半,想都没想,“随你。”
“夫君平常忙碌,白天也甚少在府里,若是这屋里找不见,我请沈姑开门,跟她一道在书房找找,行吗?”
韩蛰的书房是府里重地,不许人轻易踏足,令容跟他去过几回,算是身为妻子的破例。
只是毕竟要避嫌,还是该由沈姑陪伴,得韩蛰首肯才行。
韩蛰对她放心,火气未息的眼睛盯过去,挑眉道:“我若不允,你就不敢去?”
“擅自动夫君的东西,哪只手碰了,砍掉哪只。”令容搬出当日吓唬她的铁律。
韩蛰抿唇笑了笑,“记性倒不错。”
“关乎小命呢。夫君答应吗?”
这般刨根问底,非要求个答复,显然还是心有顾忌。韩蛰瞧着那躲避在角落的姿态,眉眼带着点戏谑的笑,青丝搭在肩上,钻入衣领,引人遐思。脑子里浮起她被压在身下,雪浪起伏的模样,身子紧绷得似要爆出血来,他双眸暗沉,咬牙切齿——
“命都给你了,书房算什么?随你。”
说罢,一把揭开锦被,僵着身子进了浴房,反锁门扇。
令容咬唇低笑,松了口气,靠着软枕翻书瞧。
原以为韩蛰在浴房纾解后她能逃过一劫,谁知临睡前给昭儿喂奶,又被韩蛰撞见。酒意虽散,那未尽的火气却窜上来,趁着夜深人静,帘帐低垂,韩蛰终是没忍住,将她困在床榻角落里,做了那肖想许多遍的事。
令容拗不过他,双手玉足都被欺负了好几遍。
……
翌日清晨,韩蛰精神抖擞,神情也不似平常冷硬沉厉。
到了衙署快刀斩乱麻,锦衣司在山南军患平息后暂得空闲,他便腾出手来,不止掌控门下机务,也借韩镜体弱在府中议事的便利,跟几位尚书切磋了几回。
这边风头愈盛,范自鸿便愈觉气怒。
这趟南下待了大半年,一是为将甄家连根拔起,二是将蔡家笼络过来。
谁料千谋万算,最后关头却被不止何时介入的锦衣司搅局,断送了蔡源济性命,白费他许多心血。至于甄家,皇后已崩,甄相赋闲,虽无回天之力,那小太子却还安居东宫,有声望日隆的章素做太师,还有手握重权的韩蛰当太傅,想废太子并不容易。
且太子身旁的章斐虽无能,照料起居的嬷嬷却是甄皇后的心腹,日常吃穿用度都盯得严密,不留半点缝隙,想安插内应迂回出手,未必能逃过老嬷嬷的眼睛。若不能一击而中,徒添祸患。
借东宫夺位的坦途骤然逼仄,倘若谋逆,范家虽不惧南边的酒囊饭袋,要拔除韩家,名正言顺地安定天下,毕竟费事。
范香已然有孕,只消除掉太子,范贵妃位正东宫,大事仍有转机。
或是鱼死,或是网破,在回河东之前,仍需放手一搏。
范自鸿进宫的次数愈来愈多,对于永昌帝最看重的禁军,亦重新染指。
……
重阳之日,天朗气清,因章斐邀请了数回,杨氏不好总找借口推拒,便在这日带着令容,与章夫人一道往东宫去赴章斐的重阳小宴。
因太子年幼,移居东宫时章斐便顺理成章地跟过去,将范贵妃姐妹远远避开。
东宫的詹事府因太子年幼而没半点动静,除了伺候太子的宫人内监,并无旁人。
章斐在京城里朋友不多,入宫后更无亲眷相伴,哪怕章素要教太子认字,也是宫人带到詹事府的衙署,章斐不好过去。甚为太傅的韩蛰更是忙碌,除了交代卫军严密防守外,甚少露面。
先前交好的高阳长公主因有了新的俊美面首,前阵子搬到京城外的别苑里寻欢作乐,回京城的次数不多,跟章斐的来往更是屈指可数。
双十妙龄独居深宫,纵对情事心如死灰,章斐也熬不住这般枯寂孤独。
更何况范贵妃姐妹对小太子虎视眈眈,章斐无力应对,深为担忧,只能常请母亲陪伴。因感激杨氏出谋划策,也邀请过数回,想借此狐假虎威,震慑贼心不死的范贵妃。
因章素在甄嗣宗被查办后升任中书侍郎,掌管中书诸事,杨氏总须给些面子。
待令容产后身子恢复,趁着重阳佳节,婆媳俩便齐往东宫去。
令容这还是头回进东宫,殿宇廊庑与皇宫别无而致,只是禁军兵力有限,重头给了永昌帝的北宫,东宫虽有六率之名,却多空置,防守毕竟不似皇宫严密。
在宫人的指引下往章斐设宴的清嘉殿去,远远就能瞧见大丛盛开的菊花。
走到跟前,重檐歇山、彩绘精雕的殿内已然铺设筵席,章斐牵着小太子的手,在菊圃旁散步。数月不见,那孩子又长高了点,瞧着活蹦乱跳的,倒是章斐清减了许多,身形单薄瘦弱,衣袂飘飘,在人群里格外沉静孤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