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嬷嬷说,我这顿手板子,挨的应该。”李岩声音低落。
玉树忿忿然,“什么叫应该?大小姐是做大事的,这些破规矩怎么能用到大小姐身上?”
李岩呃了一声,“你家大小姐……就是我,做大事?什么大事?定国安邦?”
“对啊。”玉树理直气壮的答道。
李岩笑到一半,心里一个咯愣,看着玉树,怔怔的呆住了。
也许,玉树说的是真的呢……
…………
吴九小姐和庶妹十二小姐出了李府,吴十二小姐的车子往吴府回去,吴九小姐的车,却转个弯,往禁中方向过去。
吴九小姐在外殿喝了半盅茶,宫人就出来请了她进去。
吴皇后斜靠在炕上,看起来有些疲倦,“坐吧,怎么散的这么早?”
“外头裴家那两位爷先告辞的,袁夫人就说告辞,就都走了。”吴九小姐答的极其简洁,“小十二的丫头说听到婆子来请那位新回来的大小姐,说是七爷让她传的话,裴十七爷要见她。”
“去了?”吴皇后直起上身,吴九小姐点头,“去了,我一直留神看着,倒没多大会儿,也就两刻钟的样子。”
“可真是放肆。”吴皇后往后靠回去,“还有什么事?都说说,李家诸人怎么样?若姐儿是个懂事的,别的,可就说不定了。”
“在姑姑面前,谁敢不懂事?”吴九小姐嘴角往下扯了扯,“若姐儿还好,她家那个……现在是三姐儿了,就有点样子难看了……”
吴九小姐仔细说着诸人一言一行,吴皇后凝神听着。
“……姑姑常说,看下人知主子,若姐儿真懂事,三姐儿能这样?”
吴皇后笑着没说话,吴九小姐几乎一句不漏的说完,喝了半杯茶,看着吴皇后,皱着眉头道:“这个大小姐,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我瞧着愣愣呵呵的,比若姐儿差远了,要不……是裴家?无利不起早,裴家送这位大小姐回来,必有所图?”
“我让你去看看,就是因为不知道三个字。”吴皇后叹了口气,“跟他们几家比,咱们吴家起步晚,从前我也不知道,进宫这些年,跟在太后身边,她再怎么瞒,我也知道了不少事,这才知道,他们这些百年、几百年的大家,藏了不知道多少秘密。”
吴九小姐凝神听着吴皇后的话,姑姑是她最信任、最崇拜的人,当然,姑姑也最疼她,好些话儿,姑姑只和她说。
“长公主也知道么?”吴九小姐想着吴皇后的话,低低问了句。
吴皇后点头,又叹了口气,“太后信不过吴家,更信不过我,甚至信不过皇上,她最信得过的,也就长公主吧。”
吴九小姐看着吴皇后,没敢接话。
“李家那妮子归宗那天,长公主让人送了贺礼。”吴皇后接着道,“我想来想去,想不出这位大小姐,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拉拢裴家也犯不着这样,唉,你看,这就是咱们的短处,不知道的事太多。”
“嗯,我以后多和李大小姐一起,看看能不能看出些端倪。”吴九小姐低声答了句。
吴皇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神色阴沉晦涩,好一会儿,才抬手拍了拍吴九小姐的手背,“没事,从前多少难关,姑姑都闯过来了,以后……一样能过去。你回去歇着吧,累了这大半天,后天你去陈家,留心看着些,听说陈家那位神仙老祖还在京城,城外我让人查过好几遍了……”
后面的话吴皇后没再说,只叹了口气,陈家这位神仙老祖有什么神奇以及可惧之处,她也不知道,因为不知道,只能束手束脚,唉,这会儿她才知道,她不知道的旧事太多了……
“我懂姑姑的意思,姑姑放心。”吴九小姐答应了,站起来告退回去了。
…………
淮南王府,世子邵琮和四爷邵瑜已经进了太学,每天一大早就要上课,打听着世子和四爷出府上学去了,熊克定提着一坛子上好的女儿红,余书提着包猪头肉,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周睿那个只有两间屋的小院。
“周爷这院子,就得来多了,才知道好处!”熊克定放下酒坛子,一边四下转悠伸头到处看,一边高声夸奖,“这边是银库?看看这墙,”熊克定转出来,敲着两间小房后面的石头墙。“听说足有两三尺厚,这叫背靠银山,多好的靠山……”
周睿站在屋门口,看着四下张望到处敲的熊克定,只笑不接话。
“行了,周大郎不是外人,别整这些没用的,有话你就不能实说?老熊有要紧的话跟你说,怕人偷听。”余书摊好猪头肉,伸手掂了块放嘴里,一句话戳破了熊克定的用意。
周睿笑出了声,熊克定老脸一红,“不是外人也得客气点儿……我没别的意思,你这地方真不错,我是真心……算了算了,老余说的对,不是外人,来来来,咱们喝酒,这猪头肉是城东老宋家的,京城头一份,你尝尝。”
周睿侧身让进熊克定,“我这里没别的好处,就是清静,是个能放心说说话的地方。”
“我就你,你是个聪明人。”熊克定已经看了一遍,又听周睿这么说,一颗心落定,哈哈笑着,先给周睿、余书倒了酒,又给自己满了,“来,咱们先喝它三杯。”
“老余说你海量,这样的上好女儿红能喝两三斤,我也喜欢喝几杯,这样的好酒,兴致好了,能喝上四五斤。”周睿一口喝了满杯酒,看着熊克定笑吟吟道。
熊克定脸上闪过丝尴尬,随即哈哈笑起来,“周大郎真是……聪明人……咱们慢慢喝。”
周大郎这量跟他差不多,把人家灌个半醉好掏真话这打算,就行不了了,何况,他就这一坛子酒,统共才三四斤……
余书一脸嫌弃的斜着熊克定,他跟他说过,周大郎可交,人贵在诚,这么个傻货,要不是几十年的交情,他真不愿意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