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勒爷慢悠悠地起身,走到宝贝旁边,若有所思。
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说错话了,观其面相,我觉得他不是大富大贵的命,或者说,此人面相不像是有钱有势的人。
难不成是别人的挡箭牌?
一个露面的替身?
不可能,这个贝勒爷举手投足间散发出来的淫贱气息恨得我牙根直痒痒,绝不是一朝一夕练出来的。
更像是骨子里自带的那种傲气,皇城根的人特有的傲气。
单凭这种摆谱的气质,演员都不一定能学得来。
我拱手道:“敢问主子如何称呼?”
贝勒爷看着我,皮笑肉不笑道:“主子这称呼挺好的,以后你叫我主子就行了。”
许某人听明白了,他叫王八犊子。
“你说这件青铜器是假的吗?你再好好看看。”
这话让我起了疑心,听他的意思,不像是知道真假。
于是,我拿起三羊尊好好看了一遍,从第一眼起,我确信这是赝品,只想再找找有没有什么特殊的痕迹。
三羊尊虽是赝品,但造假的人也做了十足的功夫,两个羊头和底是真的,其他部位也看得过去,只是铭文差点意思,在二十厘米左右的器型上,竟然有八个铭文。
铭文分为两种,铸铭与刻铭,战国以前多铸铭,战国时期有较多的刻铭。
三羊尊整体器型符合晚商时期的特点,铭文也是用的铸铭。
铸铭就是在铸前作铭,在陶模上完成铭文的制作,而后浇铸出铭文,说简单点就是铭文和青铜器一体成型。
铭文做得很逼真,不过文字间距不对,以当时的技术,没办法把九个字聚集在这么一小块区域。
还有一个疑点,就是晚商时期的青铜器,要么没有铭文,要么三两个字,很少有超过五个字的,更别说九个字了。
我感觉这九个字在三羊尊上面的作用就是遮瑕。
再说说造假的羊头,虽然也是模范法,不过感觉这个羊头和另外两个不一样,讲真,单看青铜器我分不出哪个是真,哪个是假,三个羊头,要么两假一真,要么一假两真,反正肯定不能全是真的。
看样子是以真羊头为母本,翻砂重铸的假羊头,这些铸造假羊头的用料也不简单,并不是现代调和的青铜器,而是商朝时期的残片熔化后重新浇筑的,理论上也是商朝的青铜器。
我估计是用青铜爵,或者其他商朝青铜器残片熔化后浇筑的羊头。
做锈的手段也很高明。
简单说一下青铜器的做旧手段,最简单的就是电镀,然后是烧融,高级一点的方法是用化学品浇灌生锈。
比前面三种方法更逼真的是种植锈,将青铜器抹上一层镪水,然后埋入地下,日日用尿液浇灌,四季变化,一两年之后,锈迹足以乱真。
而眼前的三羊尊用的方法更绝,用的是移植锈,就是将晚商时期青铜器上面的残片剥离下来,然后再用松香、白芷浆等胶状物粘在三羊尊上,也就是说,锈是真的,只不过不属于这件青铜器。
贝勒爷的反应,让我后背猛地发紧,我突然想到了一种可怕的可能,现在修补青铜器比较牛逼的就是花木兰的家族,我真怕连累到花木兰身上。
即使不是花木兰,以贝勒爷刚才的凶狠,恐怕卖他青铜器的人也得完犊子。
可我也不知道贝勒爷闹上这么一出,是不是故意试探我,万一我分辨不出来,我也怕出事呀。
于是,我努力在青铜器上寻找特殊的符号,造假能达到如此程度的人都自负,十有八九都会在青铜器上留下自己的记号,不说别人,就拿花木兰来讲,她修补的青铜器,都会在不显眼的地方点上一个斜着的小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