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室之中危机解除,钟意一扫方才分身乏术的悲烈,得意洋洋地挥舞了一下双掌:“还想展示一下我分山倒海的掌法呢,你醒得太早,连这个表现的机会都没留给我,真是扫兴啊,扫兴!”
“尾巴上天了,多少也注意些你那条断腿。”乐无忧嗤笑,仗剑跃出卧房。
“只是受了点儿伤,怎么就成断腿了?”钟意嘀咕,抹了把脸,发现自己脸上的笑容怎么都消减不了,索性仰天大笑三声,抓过三尺水,随后飞跃到庭院。
夕阳流金,火烧云席卷了半个天空,将整个院落都染成了金色,满地刺鼻的尸水在夕照下泛着光影。
万鬼坟向来不留尸身,其独门秘药可在人死后顷刻之间,将整具尸首化成尸水。
簪花婆婆看了乐无忧一眼,眼神淡然,无悲无喜,拄着龙头拐走到狼藉的石桌边,一屁股坐下,颐指气使:“那个睡了好几天懒觉的,来给老身捶捶肩。”
乐无忧笑了一下,顺从地走过来,收剑回鞘,伸出双手,笑道:“让您试试晚辈鬼神不及的推拿术。”
“等等。”钟意突然拦住他,目光在院落中转了一圈,看着并未消减的薄雾,沉声道,“还没完。”
簪花婆婆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冷哼:“无穷无尽又怎样,来一个我杀一个,来两个我杀一双。”
叮叮……远处传来一声清脆的铁链拖地的声音。
雾气渐渐浓郁,浓雾之后,铁链声越来越近,在矮墙之外停了下来。
钟意看了乐无忧一眼,从他的眼中看到密不透风的沉郁,两人都握紧了佩剑。
忽然,轰地一声闷响,烟尘四起,矮墙被破出一个大洞,一个穿着灰色寿衣的佝偻人影出现在烟尘之中。
他衣衫褴褛,戴着一顶残破斗笠,露出破碎的面具一角,一手夺魂钩,一手失魄爪,钩子和爪锋上,都泛着隐隐的异色,一见便知淬了剧毒。
簪花婆婆拧起双眉:“那是什么鬼东西?”
“万鬼坟第一悍将,鬼枭。”
“恶心!”簪花婆婆毫不客气地说,“将活人炼成死人,以药物抹去灵识和良知,堪称残忍至极,始作俑者,当入十八层地狱!”
眼看着鬼枭越走越近,钟意沉声道:“婆婆小心,此人武功很高,不可小觑。”
簪花婆婆狂妄一笑:“武功再高,他能高得过我?呵!”
浓雾中响起一声凄厉的悲鸣,鬼枭骤然出招,身形缥缈,恍若一缕灰色飞烟,然而双手之中却是再狠辣不过的利器。
与此同时,数不尽的鬼影从四面八方袭来,与方才武功低劣的鬼影不同,这些人武功高强,杀气凶悍,不惧生死,被炮制前个顶个都是武功高手。
夕阳渐冷,荒凉的破院中刀光剑影、血肉横飞。
簪花婆婆棍杖生风,掌中一柄龙头拐,挥舞得犹如少林齐眉短棍一般,刚猛凌厉,转眼已与鬼枭过了三十余招。
乐无忧剑气如涛,滔滔不绝,一剑斩断三名鬼影,撤身掠至簪花婆婆身边,挥剑挡住鬼枭的夺魂钩。
簪花婆婆赏识地看着他的身影,笑了一声:“小子,这招拨云见月,使得不错。”
“多谢前辈夸赞,”乐无忧腰身极软地一个后仰,避过夺面而来的利爪,就势身体一蹿,反身一剑刺去,朗声问道,“前辈看我这招明月千里如何?”
“还差着十年的功夫呢!”
话虽如此,声音里却满是欣赏。
乐无忧嘿地一声乐了,剑尖挑住鬼枭夺魂钩上的铁链,剑气如潮,光芒大涨,寒气倏生:“且再看我一招沧海月明!”
一剑之利,瞬间斩断铁链。
然而鬼枭却不肯服输,内力灌注,铁链断裂的一刹那,淬着剧毒的钩子爆裂开来,利刃碎片迅猛地疾射出去。
钟意挺身而出,三尺水卷起狂风,冰冷剑气化作一道悍然屏障挡在众人身前,将飞溅而来的利刃反击回去。
鬼枭身形如魅,倏地隐入浓雾中,悄然消失,利刃如箭雨一般,击中其他鬼影,只听一阵凄厉的鬼泣,数条鬼影委顿在地,化作尸水。
乐无忧仗剑冲进浓雾,与钟意一起厮杀上去,剑有所长,剑有所短,长短合璧,灵魂契合。
双方缠斗十余招。
钟意剑气犹如寒潮,冰冷刺骨,剑尖卷起疾风,挡住对方的攻势。
鬼枭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夺魂钩已被乐无忧击碎,一爪挥去,被钟意剑气所阻,立即反身,抓向乐无忧。
破绽就在此处!
钟意猛地提气,长剑刁钻地刺向他的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