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这个裴伷先在大殿之上,当着群臣和她争辩的情形历历在目,如今,当年的少年也成了稳重的中年男子。
“裴伷先,十年不见,倒听说你在西域混的风生水起。果然虎父无犬子,你们裴家都是人才……”
“陛下过誉了,国强才有民富,这都仰仗陛下治国有方。”
裴伷先毕恭毕敬的回复者,谁也不知道他是真心还是假意。
之所以这样,一是这些年他确实看淡了很多世事,二是此时他只想保住牡丹和林远,尽量不与武则天一争高下。
看着裴伷先臣服的姿态,武则天忍不住放声大笑。
“哈哈哈哈!裴伷先,什么时候你也会说这逢迎之语了?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想当年,你和你叔父二人对我执掌朝政颇有微词,甚至不惜以命抵抗,现在这天下不还是我大周的天下?你可有悔意?”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不管这天下姓李还是姓武,都是一样的黎民百姓,锦绣河山。”
面对武则天的讥讽,裴伷先压住了胸中块垒。
但裴伷先这不卑不亢的态度,还是让武则天如鲠在喉,欣赏又恼怒。
她以为他变了,其实他根本没变。
武则天领教过裴家男子那又臭又倔的脾气,此时审案关紧,她也不想和裴伷先计较这些,干脆转移了话题。
“裴伷先,想当年你也是意气风发,和林远一样的年纪……你倒是说说看,如何和林远有了这过命的交情,舍得出巨资替他填平这笔账?”
“过命的交情倒是谈不上,不过是之前薛将军出征西域,我捐助战资,两人有了一些来往。”
“哦,你还捐助过战资?”
“生逢战事,虏寇作乱边陲,侵我国土,虏我亲人,将士们为守太平出征迎战,我身为裴家后人,自然要尽一份力。”
“不错,不错,果然是裴氏子孙。”
武则天赞赏的看着裴伷先,心情大好。
不过,裴伷先话锋一转,就让她笑不出来了。
“陛下,裴氏子孙不以为挂,但若没有这些英勇将士克复定襄,哪来天下太平安乐?可将士在战场拼杀,解百姓于倒悬,如今却落得这样的下场,实在让人寒心……”
“你?”
武则天的脸色有些变了。
或许是心中有亏,虽然裴伷先在说林远,她却觉得裴伷先意有所指,似乎在说之前的程务挺、王方翼等大将……
要知道,当时的大将程务挺就是因为给裴炎求情才被她斩杀的……
当着众人的面,武则天哪会轻易低头,她冷着脸解释了一番。
“胡说!当初薛林远凯旋归来,论功行赏,我可是直接让他官居四品。他此番获罪,完全是咎由自取……”
“陛下,天枢之案已经查明,林远是冤枉的……”
“那他还是反臣薛绍之子!”
话不投机半句多,一来二去,裴伷先和武则天就开始争吵。
大殿之上,气氛顿时就紧张了起来。
这可把太平公主和武旦吓了一跳,这裴伷先果然还是以前的老脾气,在御前也是丝毫不怕的……
可眼下人命关天,武承嗣和来俊臣还在殿外虎视眈眈,哪是争论这些的时候?
太平公主赶紧咳嗽了一声,暗暗给裴伷先递了个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