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活一世,立于这天地间,争权夺利,富贵荣华,甚至君临天下,只是到头来,仍如草芥一样,原来什么都做不了主,包括生死。
耳边似有兮兮索索的声音,抬眼望去,是有人站在了桥边。蒋弘文收了悲色,自阴影中走出来,朝来人微微欠身,背手而去。
史松音茫然侧首,如水的目光紧紧的盯着男子的背影,心按捺不住的跳动着。
她无意识的跟在他身后,一步一步的走着,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他为什么会落泪……
偌大的花厅里只有青莞和赵璟琰两人。
青莞见他额角贴着块沙布,讥笑道:“就额头这点子伤,也需被人抬进万花楼,亭林,莫非你已七老八十?”
出言不善,却是带着一丝关心,赵璟琰哈哈一笑,顺着话道:“青莞,你快来帮我瞧瞧,这会疼的紧。”
顾青莞瞪了他一眼,走到他跟前。
“低头。”
少女的发香扑面而来,赵璟琰心里五味杂陈,正要抬头去看。
“别动!”
赵璟琰冷不丁被她一喝,刚抬起的头又垂了下去,嘴角扬起一道好看的弧度。
好个霸道的女子。不过,他喜欢她对他的霸道。
略带薄凉的手指覆在脸庞,赵璟琰嘴角扬得更高。心里像大冷的天喝了碗热腾腾的鱼汤,浑身的每一个毛孔都透着舒服。
“轻点,疼!”
青莞一愣,手停了下来。自己不过是把他的纱布拿开,伤口还没碰呢,他哪来的疼?
赵璟琰滑稽的解释道:“我怕你一会下手重,说在了前头。”
堂堂男人,竟然怕疼,顾青莞磨磨牙,道:“月娘,把药箱拿来。”
外头的月娘听到唤声,奉上药箱,想在边上帮衬一处,却被赵璟琰一记刀眼,吓得退了出去。
刺鼻的药味熏了眉眼,赵璟琰笑意更盛,声音却柔柔道:“贤王那头,搞定了。”
“他信?”青莞追问。
赵璟琰轻出一口气,道:“原先不信,不过凭我三寸不烂之舌,他还是信了。”
青莞不语,麻利的替他处理好额头的伤后,才坐下道:“你如何说的,我想听。”
发香渐渐淡了,赵璟琰端起热茶,掩饰了心中的失落。放下茶盅侧过脸,却见女子墨发,红唇,一双眸子亮若星辰。
他轻轻咳嗽了一声,“咱们别在这里干坐着,边走边说,如何?”
青莞看了看院外,轻轻点了点头。
树梢下月影斑驳,夜风过处,枝叶飒飒作响,衬得湖边极静。
赵璟琰眉宇间泛着暖色,低沉的声音在夜里,如暮鼓,将竹屋中的一幕娓娓道来。
青莞听罢,紧紧的抿了抿嘴唇,道:“你故意提出江南归你,是为了让他打消疑虑吗?”
赵璟琰赞赏道:“若不狮子大开口,他又怎会相信。没有好处的事情,谁会提着脑袋去搏,他不是傻子。”
青莞微微动容。把自己的贪欲摆在敌人面前,最简单,也是最直接的办法,遮着掩着,反而引得别人怀疑。
“皇后一事,又有何说法。”
赵璟琰双手一摊,道:“宫中有传言说,我母妃的早逝,是秦氏做的手脚。”
青莞心漏一拍,“当真?”
赵璟琰摇头,“已经过了这些年,真不真的,谁又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