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璟琰面容缓和,“你当我没有哭吗,我哭起来比谁都凶,不顶用,只有求饶。不过,求饶也没用。”
兄长颤着身,痛心疾首地对他道:“老八,你可曾知道,就因为你这一摔,你身边跟着的人,统统没了命。那些可都是跟着你生母的老人啊,你如何忍心。”
顾青莞心中一颤,怔怔的看着他。
“当时的我并不懂,生母的老人对我意味着什么,直到后来换了一拨子宫人来侍候,我被人从假山上推下时,我才明白过来。”
赵璟琰眼角湿润,慢慢踱到青莞床边,坐下,将她手中的空碗放到桌上,就势握住了她的,合在掌中,随口道:“你的手总这么凉了。”
顾青莞扬起眉,以一种耐人寻味的复杂眼神,看着他,即未出声,也未挣扎。
“莞莞,兄长于我,亦父亦兄亦友,我实话说你说,在我的背后,从来有他。”
顾青莞恻然一笑,道:“你不说,我也猜到了。”
“我对那个皇位,没有半点想法。那张龙椅对我来说,不过是爱它之人,永不枯竭的献血滋养的权欲。之所以想坐上去,一来是为了兄长,二来是为了他身后那些冤死的人。”
顾青莞无言,唯有淡淡一笑,他是他的兄长,却不是她的。她的兄长都在天上,而他却还活着。
赵璟琰看着她,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过寸余,然之间却好似隔着千山万水。
她唇角的微笑空洞而陌生,看得人的心有些慌。
“莞莞,你一定奇怪我为何讲这样一番话,这些话原本我想留着等我回了京再与你说,只是生命无常,我不想留着遗憾。你放心,不会有后宫佳丽,不会有侧妃,只有你。” 赵璟琰双眸灼热,双手忍不住紧握,“等大事得成,等钱、盛两家的冤屈大白于天下,我便将位置让出去。你若喜欢江南水乡,我便陪你去江南,你若喜欢塞外飞雪,咱们便出关。总之,我这颗心,交
于你,便没想过收回。”
顾青莞血脉贲张,浑身一颤,迅速撇过脸,不让眼中的泪,在男人面前滴落下来。
只是强忍了许久,又怎能不落下。
赵璟琰死死盯着苍白如落花的清颜,脆弱得像经不起一根手指之力。
从前的锋利,坚强,冷清,不过是掩在她面上的保护色,就如同他一样。
他伸出手,将她紧搂在怀里,几不可闻的低低叹了一声。
“莞莞。这一路你走来,太辛苦,让我担你忧,担你愁,担你苦,好吗?”
顾青莞的泪落得更凶,伸手想要将他推开,却使不出半分劲。
独行这么久,从未想过有一天,身边会多出一个人,握着她的手,道:“你的手,太凉了。”
是不是手冷的人,一旦遇到了温暖,才会忍不住的靠上去,只因那一点点暖意,于她来说,都是奢侈。
赵璟琰拿指腹替她拭去眼角的泪。
“在军中的大半年,我常常面对着京城,想着此刻的你,正在做什么。也许在宫中诊脉,也许在青府喝茶,也许正如同我想你一样,也正想着我。”
他想的何止这些。起风了,她会冷吗?花开了,她会笑吗?
“才不会!”顾青莞浓密的颤了颤,没有睁开,嘴里轻轻嘀咕了一句,似嗔似怨。
“自然不会,不过是我的奢望罢了,回京后记得想我,如同我想着你一般。”
赵璟琰扬起嘴角,温柔一笑,低下头,将唇缠绵在她微凉的唇上。
像是被蛊惑了一般,顾青莞苍白的脸色,一点点红起来,细指无意识的揪着他的衣袖。